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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秋分画事(第9页)

“呃…”

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呻吟,如同初生幼鸟的嘤咛,极其艰难地从沈知白紧抿的、染血的唇缝中溢出。

这微弱的声响,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裴砚之的耳边!

他抵在她额角的、染血的额头猛地抬起!那双赤红绝望的眸子瞬间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死死盯住沈知白的脸,屏住了呼吸,连那悲鸣的玉哨都停滞在唇边,哨口犹自带着他唇上的血痕。

一直紧贴着她心脉的手掌,清晰地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初春冰层下第一缕水流般的搏动!

虽然微弱,虽然断续,却顽强地穿透了死亡的冰层,重新开始跳动!

“脉…脉象!有转机!快!金针护住心脉!参汤!浓参汤灌下去!”一直紧张号脉的院判猛地嘶声高喊,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和颤抖!

太医们如同被注入强心剂,动作瞬间麻利了数倍。金针精准落下,撬开牙关,温热的、浓缩了老山参精华的汤汁被小心翼翼地灌入。

裴砚之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冰封的河面骤然被春雷劈开。他依旧半跪着,紧抱着怀中的人,那枚染血的玉哨被他死死攥在手心,几乎要嵌入骨血。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拂过沈知白冰冷的耳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震颤和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承诺:

“沈知白…你听见了…是不是?你的笔还在…朱砂未尽…丹心未冷…给我撑住!你的画…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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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集英殿内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宫道两侧残菊的枯叶,出簌簌的哀鸣。裴砚之抱着沈知白,踏着青石板路上冰冷的月华,一步步走向灯火通明的太医院。镇国公沉默地跟在身侧,魁梧的身躯如同一道沉默的山影,隔绝了四周窥探的目光。

沈知白被安置在太医院最深处、燃着安神定魄苏合香的静室。太医们轮番上阵,施针、灌药、推宫过血。裴砚之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守在外间。他换下了那身被血与墨浸透的雨过天青锦袍,只着一身素色中衣,外罩太医递来的干净外衫。脸上的血污洗净了,露出苍白而冷峻的轮廓,唯有眼底密布的血丝和紧抿的薄唇,泄露着内心汹涌的暗流。他拒绝了所有让他休息的劝说,只定定地望着内室那道隔绝视线的屏风,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声响。

时间在浓重的药香和无声的焦灼中缓慢流淌。直到启明星悄然爬上东边宫墙的鸱吻,内室的帘子才被一只苍老的手掀开。

太医院院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庆幸和深深的倦意,对着裴砚之和镇国公长长一揖:“裴大人,国公爷,万幸!万幸啊!毒入膏肓,本已回天乏术…然沈画师心脉间似有一股极坚韧的生气护持,竟硬生生在鬼门关前挣了回来!此刻脉象虽仍虚浮细弱,但已平稳,高热也渐退!只需静养调理,辅以解毒扶正之方,性命…当是无忧了!”老院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裴砚之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猛地一晃,一直强撑的那口气骤然松懈,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身旁冰冷的廊柱,指节用力到白,才勉强稳住身形。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所有翻涌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个沙哑到极点的字:“…好。”

镇国公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虎目中也满是欣慰:“苍天有眼!沈画师命不该绝!”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如同雏鸟初啼般的呼唤,带着初醒的茫然和干涩:“…水…”

裴砚之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消失在屏风之后。

静室内药香氤氲。沈知白躺在柔软的锦衾中,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上好的薄胎白瓷。长长的眼睫如同受伤的蝶翼,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初醒的眸子迷蒙而无焦距,倒映着跳跃的烛火,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古潭水,带着初醒的脆弱和一丝未散的惊悸。

裴砚之几步抢到榻前,动作却瞬间放得极轻缓。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虚软无力的肩颈,避开了她身上包扎的伤口。一只骨节分明、却带着新添伤痕的手,稳稳地托着一只温润的白玉盏,盏中是温热的、澄澈的清水。盏沿轻轻碰触到她干裂的唇瓣。

“慢些。”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笨拙的温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清冽甘甜的水滋润了火烧火燎的喉咙。沈知白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意识如同退潮后的沙滩,缓慢而清晰地显露出来。集英殿的血火、太后的怨毒、腹中的剧痛、那穿透黑暗的箴言…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在脑中闪过,让她微微颤栗。

“裴…大人…”她的声音微弱嘶哑,目光终于聚焦在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上。依旧是那张俊朗无俦的容颜,此刻却写满了疲惫和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沉的关切。他眼底的血丝密布,下颌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素色的外衫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唯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不灭的星火。

“是我。”裴砚之低声应道,将空了的玉盏递给旁边的医女,小心地扶着她重新躺下,仔细掖好被角,“没事了。毒已控制住,太医说只需静养。”

沈知白微微阖眼,积蓄着说话的力气。片刻,她再次睁开眼,目光越过裴砚之,投向屏风外隐约可见的、镇国公魁梧的身影,还有这太医院静室特有的、带着药香和沉肃的气息。

“太后…”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中带着未散的惊悸和一丝执着的求证。

裴砚之眸色瞬间转冷,如同寒潭覆冰:“幽居西内长宁宫,非诏不得出。慈宁宫、集英殿封存。所有涉事宫人内侍,皆下掖庭狱,由北镇抚司与宗正府彻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带着铁与血的味道,“朔州军情已得控制,叛将伏诛,虎符追回。陛下…已下明旨彻查此案,还边关将士公道。”

沈知白静静地听着。当听到“还边关将士公道”时,她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绽开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却如同冰雪初融般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疲惫,有释然,更有一种穿透生死、尘埃落定的平静。一滴清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那…就好…”她喃喃着,气力再次耗尽,眼皮沉重地垂下。

“睡吧。”裴砚之的声音低柔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万事有我。”

沈知白再次陷入沉睡,这一次,呼吸虽弱,却均匀了许多。

裴砚之依旧守在榻边,如同沉默的守护石像。直到确认她呼吸平稳,才轻轻起身,走到外间。

镇国公仍在。老将军递给他一道明黄的卷轴:“陛下的旨意。给你的,也给沈画师的。”

裴砚之展开卷轴,明黄的绢帛上,朱砂御笔,字迹遒劲。

“查朔州军情一案,裴砚之忠勇果决,洞察奸佞,临危护驾,勘定大乱,功在社稷。着擢升为兵部右侍郎,兼领朔州督军安抚使,总揽边关军务善后,肃清余孽,安抚军民。即日赴任,便宜行事!”

“画院待诏沈知白,秉笔丹心,舍身取义,以画谏天听,揭奸佞于九重,挽狂澜于既倒。其志可嘉,其行可表。着即赐封‘彤史’之位,秩比五品,掌宫廷画院,兼领文渊阁图籍编撰,以画载史,以笔正心。待其伤愈,即刻入宫谢恩履职!”

裴砚之的目光在“彤史”二字上停留许久。御史,掌记宫闱起居、后妃德行之职,多以才德兼备之女官充任。皇帝将此职赐予沈知白,并赋予其“掌宫廷画院”、“以画载史”之权,其深意不言而喻——她的画,她的笔,从此将不再是点缀升平的玩物,而是书写历史、明辨忠奸的史笔!这是对她以命作画、丹心泣血的最高认可,也是对她未来道路的期许!

“陛下…圣明。”裴砚之合上圣旨,声音低沉。

三日后,沈知白已能倚着引枕,小口喝些清粥。太医说她体内奇毒霸道,虽侥幸捡回性命,却大伤元气,需长期调养,尤忌劳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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