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看皇帝没有立刻接话,也能想到,皇帝的心情想来不会很美妙——他是想给瓦刺使节一个下马威的,可不是想要落人笑柄的!
可既然有蠢货跳出来,被人说到这个地步,弘治帝也委实不好否决。
要他为那蠢货夸海口说“你教不了他”这样的话,他也绝对说不出来——要那么说,多半就是彻底的丢脸了。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重重的点了头,但是
“如今正在饮宴,又是行营,哪有那样大的地方,能给两位跑马?”
那使节打量跳出来的公子哥儿一番,却哈哈一笑,站起来指着自己身后的一个并不壮硕的汉子道“皇帝陛下不用担心!这是我族排名靠前的勇士。我们瓦刺人,不懂得什么暗地里的勾当,明日里要说山林里狩猎,只怕也要丢人。但要是说弓马对决,却是不惧任何人!也不用多大的场地,这样的货色,一回之下若不能胜,我们认输就是!”
此话一出,也顾不得皇帝在场了,四下哗然,群情皆愤。
——实在是太狂!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
张滦注意到,坐在对面靠前位置的张滦皱起了眉,似乎一度想要站起来,当他还是放弃了。
他又再次转头看了看宝玉。
宝玉对他摇了摇头——若是只比弓箭,他还有些把握。但若是弓马一起,他的年纪到底还太小了。
墨玉于是也只好摇头。
虽那使节说的话确实是狂。但是,到这个时候,他都还记得讽刺,撇清自个儿与之前那场刺杀的关系
墨玉可没法认为那是单纯的狂妄!
如果有实力,那就是只狂不妄!
之后的事情证明,事实果然如此。
虽说群情激奋,但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若是还不应战,那也未免太过胆怯了。
所以很快的,宴席向外、向内移动,两匹马一次冲锋的空档被留了出来。
两匹马也很快被牵了过来。
一匹训练有素的高大西凉马配上一个风姿挺拔的公子哥儿,一匹矮小许多的蒙古马配上一个中等身材的瘦子,怎么看都是前者顺眼的多,胜算也该大得多才是。
然而,等配剑和弓箭准备妥当。两个金吾卫为防万一的靠近了弘治帝几步,这一战也就结束了。
公子哥儿不过是刚刚坐稳。正想再摆个姿态说两句话,瓦刺人就已经是一箭射出,竟是毫不留情的直奔公子哥儿的面门!
公子哥儿顿时大惊,手忙脚乱的一勒马缰,身子向后仰去。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似乎忘了,这场比试,他们带的都是炖箭,并不致命。
而旁观者清,就近一点儿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就是这公子哥儿不躲,这一箭,其实也会从他的耳下贴耳而过!
但不管怎么说。错失先机,就再没反败为胜的机会。
公子哥儿还不曾重新坐稳,瓦刺人已经策马冲锋,弯刀出鞘。
这弯刀却是货真价实的,纤薄的刀身,映出了摇曳的火光。公子哥儿刚往前一看,就看见这凛冽的刀锋迎面而来,这次却是吓得连反击都忘了
“救命!”他无意识的勒着马缰。发出一声公鸭似的尖叫。
然而,似乎是他太过丢脸,又或者距离太短。却是没有人阻止。倒是那个并不高大的瓦刺人,在双马擦肩而过的同时单手一勒马缰,竟以毫厘之差止住了冲势,而那冷冽的刀光,将将在公子哥儿脖子前面的三寸停下!
公子哥儿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但刀光临脖。他一动都不敢动,满脸的惧怕之色,哪里还顾得上讨好君王?
宴席之上,却也是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