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宫墙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檐角的走兽沉默地蹲踞着。
阿楚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
“晏辰,你看这地砖缝里的青苔,比咱们上次去的北宋皇陵新鲜多了。”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
晏辰正低头研究自己身上的圆领袍,闻言抬头瞥了眼远处正捧着圣旨发抖的小吏。
“李善德,长安县尉,天宝十四载。”他屈指敲了敲腰间凭空多出来的蹀躞带,“看来咱们赶上了荔枝转运的第一天。”
阿楚猛地跳起来,绿豆糕差点掉地上:“就是那个‘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开端?我的天,传说中把数学题做成生死题的男人!”
刚说完,就见那小吏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在地上,手里的圣旨哗啦作响。
“敕令,六月一日,需鲜荔枝贡于骊山华清宫。”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像淬了冰,“李县尉,这差事,你接还是不接?”
阿楚拽着晏辰躲到廊柱后,压低声音:“快,经典名场面!他马上要念‘既是皇命,臣,接了’!”
晏辰挑眉:“你确定?我赌他会先打个喷嚏。”
果然,李善德哆嗦着刚要开口,突然捂住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把传旨太监吓了一跳。
“噗——”阿楚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晏辰你是预言家吗?”
晏辰耸耸肩:“概率论而已,紧张到生理反应很正常。”
那边李善德已经接了旨,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魂魄。
阿楚拉着晏辰凑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蔼:“这位兄台,看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啊。”
李善德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你、你们是谁?”
“我们是路过的热心市民。”晏辰拱手,“看你接了这圣旨,特来提醒一句,荔枝这东西,不好运啊。”
李善德的脸更白了:“你们怎么知道……”
“地球人都知道。”阿楚脱口而出,见对方一脸茫然,赶紧改口,“哦不,长安城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
她掰着手指头数:“从岭南到长安,几千里地,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到时候别说鲜荔枝,估计只剩核了。”
李善德嘴唇哆嗦着:“可、可是皇命难违……”
“所以说这是个死局啊。”阿楚叹了口气,“你想想,办不成是死,办成了劳民伤财,说不定最后还是得死。”
晏辰在旁边补充:“根据史料记载,你最后确实……”
“闭嘴!”阿楚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剧透!”
李善德被他们一唱一和说得魂飞魄散,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全完了……我这小官当得好好的,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
阿楚和晏辰面面相觑。
“好像……有点弄巧成拙?”阿楚小声说。
晏辰摸着下巴:“可能我们的打开方式不对,应该先给他灌点心灵鸡汤。”
这时候,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皱起眉头。
“这不是善德吗?为何在此啼哭?”
阿楚眼睛一亮,拉了拉晏辰的袖子:“是韩洄!户部的那个,后来帮了李善德大忙的!”
晏辰点头:“历史上的理财高手,可惜生不逢时。”
李善德见了来人,像是见到救星,爬起来就扑过去:“韩郎中!您得救我啊!”
韩洄被他吓了一跳,听完前因后果,眉头皱得更紧了:“此事……确实棘手。”
他转向一旁的阿楚和晏辰:“这两位是?”
“我们是来给李县尉出主意的。”阿楚抢着说,“其实要运送鲜荔枝也不是不行,用冷链啊。”
韩洄一脸疑惑:“冷链?何物?”
“就是低温保存。”晏辰解释,“找些密封性好的箱子,里面铺上冰块,再把荔枝放进去,能延长保鲜期。”
韩洄若有所思:“冰块……此时正值初夏,何处寻得足量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