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周叔的男子微微点头,反手锁上门,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与沈昭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你父亲很担心你。"周叔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动用家族关系网参与国债期货,太冒险了。"
沈昭不慌不忙地斟了一杯茶,推到周叔面前:"龙井,明前的。您最爱喝的。"
周叔眉头微皱,但还是接过茶杯。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乖巧的少女,眼神复杂:"昭昭,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五百万对你父亲来说不算什么,何必。。。"
"周叔,"沈昭打断他,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我需要一张牌照。"
"什么牌照?"
"信托。"沈昭直视周叔的眼睛,"昭明资本需要信托牌照。"
周叔的手一抖,茶水险些洒出。他放下茶杯,声音压得更低:"你知道那有多难搞?整个上海滩有信托牌照的不超过十家!"
"所以才找您。"沈昭从档案袋中抽出一份文件,推到周叔面前,"这是财政部下半年金融改革方案的征求意见稿,里面提到要扩大信托试点范围。您作为分管司长,应该早就看过。"
周叔的脸色瞬间变了。这份文件属于绝密级,按道理只有部级领导和少数核心司局负责人才能接触。他猛地站起身,茶水打翻在名贵的地毯上:"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不重要。"沈昭平静地擦拭着溅到文件上的水渍,"重要的是,六月份会有一批新的信托牌照发放。昭明资本需要其中一个名额。"
周叔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他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突然发现她眼中那种超乎年龄的冷静与锐利,竟让他这个在官场沉浮三十年的老江湖感到一丝寒意。
"为什么是信托?"他沉声问道,"做证券投资不需要牌照。"
"因为我要的不只是炒股。"沈昭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档案袋,"信托可以吸收存款,可以发放贷款,可以做股权投资。。。这才是真正的金融帝国基石。"
周叔的瞳孔微微收缩。这番话从一个初中生口中说出,荒谬得近乎恐怖。但更恐怖的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无比,直指中国金融业最核心的命门。
"你父亲知道你的。。。野心吗?"他艰难地选择着措辞。
沈昭笑了,那笑容天真无邪,却让周叔脊背发凉:"周叔,您还记得我十岁那年,您来家里过年,我们一起打牌的事吗?"
周叔一怔,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当时您说,"沈昭继续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昭昭这孩子,看着不声不响,其实心里门儿清。牌桌上,知道什么时候该跟,什么时候该弃。"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周叔:"现在,我就是那个知道什么时候该跟的牌手。而信托牌照,就是我必须跟注的一手好牌。"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周叔盯着少女单薄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她父亲当年在政治风暴中运筹帷幄的影子。那种与生俱来的掌控力,那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力,竟然在这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就已经显现。
"我需要时间。"最终,周叔妥协了,"而且不能保证。"
沈昭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乖巧的微笑:"谢谢周叔。对了,下个月财政部金融司的李副司长会来上海调研,您不妨推荐他来昭明资本看看。毕竟,我们算是金融创新的典型案例,不是吗?"
周叔的手再次一抖。李副司长调研的事是昨天才定的内部行程,连上海市政府都还没接到通知!
"你。。。"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
沈昭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个没有标记的档案袋推到周叔面前:"这里有些东西,您可能感兴趣。关于。。。您那位在深圳炒股的侄子。"
周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别担心,"沈昭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安慰一个孩子,"家人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您说对吗,周叔?"
当周叔离开贵宾厅时,他的背影比来时佝偻了几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沈昭站在窗前,目送周叔的黑色轿车驶离和平饭店。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从书包里取出大哥大,拨通了陆沉舟的号码。
"一个小时后,淮海路228号见。带上阿毛他们。"
淮海路228号是一栋法式老洋房,红砖外墙爬满了常春藤。三天前,沈昭用现金全款买下了这里,作为昭明资本的办公地点。
当陆沉舟带着阿毛三人赶到时,沈昭已经坐在修缮一新的会议室主位上。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坐。"她示意众人落座,然后推过三份文件,"这是你们的入职合同。阿毛负责信息收集,胖子负责外勤,瘦子负责财务。月薪3000,年底分红。"
三个少年瞪大眼睛。3000元!这相当于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