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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船迷踪现盐铁算珠为钥解玄机
景安渠两岸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徐延年跟在女帝仪仗后方,注意到老河工所说的那十艘官船正停泊在第三码头,船身吃水线比寻常浅了许多。
&0t;徐大人。&0t;杜衡悄悄凑近,递过一块算板,&0t;按你教的法子算了,这些官船载货量不足三成。&0t;
徐延年指尖在算板上轻点,心算迅:&0t;每船少装七百石,十船就是七千石。这么大的缺口&0t;他抬眼望向渠水远方,那里本该有二十艘漕帮黑船的身影。
&0t;徐卿。&0t;沈知白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女帝今日换了常服,玄色圆领袍上绣着暗金云纹,远看像个寻常商贾,唯有腰间玉带上那枚小小的龙纹印透露着身份。&0t;你来看看这个。&0t;
徐延年快步上前。女帝手中把玩着一块陶片,正是老河工昨日给他的密码拓本。此刻阳光斜照,陶片上浮现出几个若隐若现的符号。
&0t;三点一弧&0t;徐延年低声念出,突然顿住。这是老河工说过的私盐标记!
沈知白似笑非笑:&0t;有意思。朕记得洛阳盐铁使的奏报说,今年官盐比往年多产了三成。&0t;她转向身后群臣,&0t;崔公,裴卿,你们说多出来的盐去哪儿了?&0t;
崔衍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腰间金鱼袋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0t;陛下明鉴,或许是是百姓腌制多用&0t;
&0t;腌制?&0t;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老河工不知何时挤到了前面,手里捧着那碗霉的粟米粥。&0t;大人说笑了,小老儿去年就没见过雪白的官盐,集市上卖的都是又黑又苦的私盐,五十文一斤!&0t;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徐延年趁机高声问道:&0t;老丈可记得,私盐船有什么特征?&0t;
&0t;吃水深!&0t;老河工斩钉截铁,&0t;盐比米沉得多。老汉撑船四十年,一眼就能看出&0t;他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转向那十艘官船。
一阵尴尬的沉默。沈知白突然轻笑一声,走向码头旁的茶棚:&0t;朕渴了,诸位爱卿也来喝碗茶吧。&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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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棚里,沈知白坐在粗木凳上,毫不介意袍角沾上灰尘。她接过老河工颤巍巍递来的粗瓷碗,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汤。
&0t;老丈,你刚才说私盐五十文一斤?官盐定价是多少来着?&0t;女帝语气随意,仿佛闲话家常。
&0t;回陛下,官盐定价二十文。&0t;徐延年迅接话,&0t;但据臣调查,实际到百姓手中至少要六十文。&0t;
&0t;哦?&0t;沈知白挑眉,&0t;那四十文的差价去哪了?&0t;
杜衡适时递上一卷账本:&0t;臣核查过盐税,仅洛阳一地,去年就有三万斤盐税对不上账目。&0t;
裴琰手中的茶碗突然落地,碎瓷片飞溅。徐延年注意到,这位御史中丞的袖口内侧沾着几点白色粉末——那是未经处理的粗盐痕迹。
&0t;陛下!&0t;崔衍突然起身,&0t;老臣突感不适,恳请&0t;
&0t;崔公别急。&0t;沈知白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手,&0t;朕记得令郎崔琰精通算术,不如让他来算算这笔盐账?&0t;
徐延年心头一震。女帝这步棋下得妙——崔琰此刻正被扣在平准监,对着那八千石粮的账册焦头烂额呢。
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满身泥水的驿卒狂奔而来,手中高举漆筒:&0t;八百里加急!洛阳留守急奏!&0t;
沈知白接过漆筒,指尖在封泥上轻轻一刮,露出一个三点一弧的印记。她展开奏折扫了一眼,突然冷笑:&0t;有意思。洛阳留守说,他们在洛口仓附近截获了五艘漕帮黑船,载的全是&0t;她故意顿了顿,&0t;雪白的官盐。&0t;
崔衍面如死灰。徐延年迅心算:&0t;五船约载二千五百石,按市价就是&0t;他故意提高声音,&0t;十五万贯钱!&0t;
围观百姓一片哗然。一个挑担的货郎惊呼:&0t;够买三万石米了!&0t;
&0t;不止。&0t;徐延年趁机拿出算盘,当众拨弄起来,&0t;若按《九章算术》中的均输法计算,这些盐本该以二十文一斤流入市面,现在被囤到六十文,等于从每个百姓口袋里多掏了四十文&0t;算珠噼啪作响,&0t;长安城二十万户,就是&0t;
&0t;八百万文!八千贯!&0t;几个机灵的小贩已经喊出答案。
沈知白起身,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0t;徐卿,朕记得《盐铁论》里说过,山泽之利本该&039;与民共之&039;?&0t;
&0t;正是。&0t;徐延年深深一揖,&0t;桑弘羊主张&039;制其有余,调其不足&039;,正是为了防豪强垄断民生之需。&0t;
女帝的目光扫过崔衍和裴琰:&0t;二位爱卿觉得,这盐利是该入国库,还是进私囊?&0t;
一阵死寂中,渠水拍岸声格外清晰。突然,下游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漕工大喊:&0t;着火了!盐仓着火了!&0t;
徐延年心头一紧——那是洛口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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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从洛口仓升起时,徐延年正带着一队铁算卫沿渠疾行。女帝密令他先行查探,而杜衡则留下来保护圣驾。
&0t;大人小心!&0t;领头的军士突然拦住他,&0t;前面有埋伏!&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