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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辋川图(第3页)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仿佛只是风吹落叶。那金铃连同素帕,在触及阴影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暗流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了!

沈知白猛地关上窗扇,背靠着冰凉的墙壁,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袖中金铃已送出,密信已传,只盼安公公能及时应对。她转身回到书案前,想将《辋川图》再次小心卷起藏好。目光落在画上,落在孟城坳那几块新添的怪石之侧。

不知何时,她手中的笔,竟在“木兰柴”那一片萧疏的秋林之外,勾勒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身姿挺拔,负手而立,侧影线条清隽利落,腰间斜斜悬着一柄长剑。虽只是廖廖数笔勾勒,未及细描眉眼,但那熟悉的身形轮廓,那独有的疏朗气度,不是裴砚之,又是谁?

沈知白怔住了。笔尖悬在半空,一滴浓墨悄然滴落,在素绢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愁绪。自己竟在神思不属间,将他的影子画了上去…画在了这危机四伏、牵动朝局的边防密图之上!

心头一阵酸涩又一阵惘然。罢了…罢了…既已如此…她提笔,蘸了浓墨,在那佩剑人影旁的空处,落笔写下两句诗。笔锋沉凝,带着几分力透绢背的决然,正是王维《终南别业》中的名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水穷云尽,绝处逢生。这既是画意,亦是心境,更是对那远在边关、不知安危之人的一丝渺茫祈愿。

墨迹未干,前院猛地炸开一片惊心动魄的喧哗!

“你们不能进去!先生病了!不能进去啊!”流苏带着哭腔的尖叫撕裂了空气。

“滚开!奉晋王钧旨,搜查画稿!谁敢阻拦?!”一个粗粝嚣张的男声如破锣般响起,伴随着沉重的皮靴践踏声、器物被粗暴推倒摔碎的刺耳声响,如同汹涌的恶浪,势不可挡地朝着她这间僻静的画室猛扑过来!

沈知白浑身的血瞬间涌上头顶,又刷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晋王府的人!竟真敢硬闯!

来不及了!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扑向书案,一把抓起刚刚题完诗句、墨迹犹湿的《辋川图》,顾不得那未干的墨迹会否污损,用尽平生最快的度卷起画轴!画卷入手温润沉重,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手。目光如电般扫过室内,最终死死锁定在靠墙那架巨大的黄花梨多宝阁上。那阁子看似寻常,中间一格却内有乾坤,是她父亲沈老画师当年为存放珍贵古画特制的暗格。

沈知白扑到多宝阁前,手指带着剧烈的颤抖,摸到侧面一块雕着卷草纹的牙板,用力向内一按,再向下一滑——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簧弹动声。多宝阁中间一格看似浑然一体的背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半尺,露出一个刚好能容纳画轴的狭长暗格。她将《辋川图》用力塞入,随即立刻将背板推回原位。指尖刚刚离开牙板,那背板“嗒”地一声轻响,严丝合缝地重新闭合,再看不出丝毫痕迹。

就在暗格机关彻底闭合的刹那——

“砰!!!”

画室那扇坚实的楠木门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狠狠踹开!门轴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撞在墙上,震得墙上挂着的几幅画轴簌簌乱颤。

当先进来的,是个身着深青色锦袍、面皮焦黄、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人。他身形干瘦,眼神却阴鸷如鹰,嘴角向下耷拉着,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戾气。正是晋王府的长史,姓刁,人送外号“刁阎王”。他身后,四名魁梧健硕、身着王府侍卫服色、腰挎长刀的壮汉,如同四尊铁塔般堵死了门口,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室内,手一直按在刀柄之上,杀气腾腾。

画室内,沈知白刚刚从多宝阁旁转过身,脸色苍白如纸,一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另一只手则撑在身旁的画缸边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沈待诏,”刁长史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在沈知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舔舐了一圈,又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画室——翻倒的笔架、滚落一地的颜料碟、散乱的画稿,最终停留在沈知白强撑不倒的姿态上。他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好大的架子啊!我家王爷要的画,三番五次派人来请,你都敢推三阻四!怎么,是觉得攀上了慈宁宫的高枝,晋王府就请不动你了?”

那阴冷的声音钻进耳朵,沈知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上来。她强忍着咳嗽,努力挺直脊背,声音虚弱却清晰:“长…长史大人言重了。小女子…咳咳…岂敢怠慢王爷?实在是…咳咳…昨夜骤感风寒,头昏脑涨,手软无力…唯恐画技拙劣,草草应付,反而…反而辱没了王爷法眼,这才斗胆…恳请宽限一日…”

她说着,身子又是一晃,似乎连站立都极其困难,不得不更用力地撑住画缸。

刁长史冷哼一声,显然对她的说辞半个字也不信。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再次锐利地扫过画室,最终定格在那架巨大的多宝阁上。那上面层层叠叠,堆满了画卷、古籍、卷轴,琳琅满目。

“哦?病了?”刁长史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向前踱了两步,皮靴踩在散落的宣纸上,出沙沙的刺耳声响。

刁长史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钩子,在多宝阁上层层叠叠的卷轴、古籍、画缸间逡巡。他嘴角那抹阴冷的讥诮纹丝未变,声音却放得更慢,如同钝刀刮骨:

“病了?画不得?”他向前踱了一步,皮靴碾过一张散落在地的素笺,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无妨。王爷宽仁,体谅待诏辛苦。不劳你动手,让我等看看你平日里练笔的画稿,也好回去复命,让王爷知道沈待诏并非推诿,实在是…力有不逮。”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如铁塔般的侍卫已然上前,动作粗鲁,毫无顾忌地开始翻动书案上堆积如山的画稿。宣纸被哗啦啦地抖开,卷轴被随意抽出,珍贵的颜料碟被推搡碰撞,几滴浓艳的朱砂溅上雪白的墙壁,如同迸开的血点。画室内顿时一片狼藉。

沈知白的心跳如擂鼓,每一次沉重的搏动都撞击着耳膜,几乎要将她的意识震散。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死死抠住冰冷的画缸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硬木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极其隐蔽地扫过那架黄花梨多宝阁——暗格就在中间那层,背板严丝合缝,看不出丝毫端倪。然而,刁长史那毒蛇般的视线,正一寸寸扫过阁上的每一处缝隙、每一道木纹!她能感觉到,那目光正带着审视与狐疑,缓缓逼近暗格所在的位置!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的背脊。不行!绝不能让他现!

千钧一之际,沈知白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痛楚让她混沌的头脑获得了一丝清明。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呕出。借着咳嗽弯腰的姿势,她迅探手入袖,指尖触到一件硬物——那是她昨日随手画的一幅《秋江待渡图》小稿,本打算废弃的。

“咳咳…咳…大人…大人若要观画…”她喘息着,艰难地直起身,脸上因剧烈的咳嗽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将那幅小稿双手奉上,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不…不妨先看看这幅…《秋江待渡图》…虽是…虽是拙作,却也是…也是小女子近日…呕心沥血…”

刁长史的目光被打断,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递到面前的画卷。泛黄的宣纸上,不过是一幅常见的秋日江景:远山淡抹,近水寒烟,一叶孤舟系于渡口,岸上衰草连天。笔法虽工,却毫无晋王索要的《九秋图》那份隐含的雄阔与深意。

“王爷要的是《九秋图》!”刁长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愚弄的暴怒,猛地挥手,几乎要将那画稿打落在地,“不是这等敷衍塞责、毫无用处的废……”

“皇太妃驾到——!!!”

一声尖利得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唱喏,如同九天惊雷,毫无预兆地从画院大门方向炸响!那声音带着宫廷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画室内的所有嘈杂,直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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