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35章 夏至评画会（第4页）

裴砚之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蓝色血丝。沈知白急忙扶住他，触手却摸到他怀中硬物——半卷图纸。

&0t;火器图？&0t;

裴砚之摇头，强撑着展开图纸。沈知白倒吸冷气：这竟是皇城司的布防图！上面朱笔标注着三日后官家驾临泉州的行宫路线。

&0t;硫磺只是烟雾。&0t;裴砚之喘息道，&0t;真正目标是行刺。&0t;

沈知白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几个片段：蒲师文琉璃盏中猩红的液体、番坊库房里那些贴着&0t;胡椒&0t;标签的木箱、契丹使臣的弯刀

&0t;调虎离山！&0t;她猛地站起，&0t;他们在市舶司后院集结，根本不是为了运硫磺，而是——&0t;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仓库大门被整个炸开，气浪将两人掀飞。沈知白在翻滚中死死护住图纸，后背重重撞在裴砚之丈量过的那面薄墙上。砖石轰然倒塌，露出后面黑黝黝的通道。

&0t;密道！&0t;裴砚之拽起她就往里冲。

追兵的火把如毒蛇般紧随其后。密道狭窄低矮，裴砚之不得不弯腰前行，伤腿拖出一道血痕。沈知白摸出最后几粒虹光墨撒在身后，彩雾暂时遮蔽了追兵视线。

&0t;前面有光！&0t;她突然压低声音。

微弱的月光从出口透入，却照见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密道尽头竟是个半埋在地下的石室，墙上挂满地图。正中央的泉州港沙盘上，插着若干象牙小旗，旗面绘制着各种番商标记。

裴砚之疾步上前，手指拂过沙盘某处：&0t;这是官家行宫的位置。&0t;

沈知白则被墙上一幅画吸引——那是幅《溪山清夏图》的摹本，但远山上多了几道朱笔勾勒的线条。她呼吸一滞：这些线条连起来，赫然是行宫地下水道的走向！

&0t;我们的合作画&0t;她喃喃道，&0t;被人利用了。&0t;

裴砚之突然从沙盘底部抽出一卷泛黄图纸。展开的刹那，两人同时变色——正是失传的《神机营火器图》，但关键部位被硫磺烧出了几个洞。

&0t;需要显影。&0t;裴砚之急促道，&0t;金精石粉&0t;

沈知白已扯开衣领，取出贴身佩戴的玉坠——里面藏着金精石粉与密阁特制显影剂的混合物。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洒在图纸残缺处。

药剂接触纸面的瞬间，烧焦的边缘浮现出淡金色纹路。裴砚之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营造法式》对照，手指微微抖：&0t;这是霹雳炮的改良机关&0t;

沈知白突然按住他手腕：&0t;听！&0t;

微弱的机括声从头顶传来。裴砚之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扑倒。数十支弩箭从暗处射出，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0t;连环机关！&0t;他拽着她滚到石室角落，&0t;沙盘下有触装置。&0t;

沈知白后背紧贴石壁，突然感到刻痕。转头看去，竟是几行契丹文！她迅解读：&0t;&039;借宋人之手除心腹大患鹫与鹰&039;&0t;

裴砚之凑近查看，呼吸拂过她耳际：&0t;不是契丹人刻的，笔画走势是汉人习惯。&0t;他指尖描摹着某个符号，&0t;看这个&039;鹫&039;字收笔，分明是&0t;

&0t;工部文书体！&0t;沈知白脱口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心惊。朝中有人假扮契丹人策划这场阴谋，而此人极可能是工部高官！

外面追兵声渐近。裴砚之突然撕下火器图一角吞入腹中，将剩余部分塞给沈知白：&0t;记住，关键在《溪山清夏图》的瀑布后。&0t;

沈知白尚未明白，裴砚之已从怀中取出个铜制小管——军器监特制的&0t;火龙出水&0t;。他点燃引信，对准沙盘掷去。

爆炸声中，整个石室剧烈摇晃。沈知白被气浪掀翻，落入一个坚实怀抱。裴砚之将她牢牢护在身下，碎石砸在他背上出沉闷声响。

&0t;为什么&0t;沈知白在烟尘中呛咳着问。

裴砚之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抬手抚过她眉梢，拂去一缕灰尘。这个动作温柔得不像那个在清凉殿上咄咄逼人的工部司业。沈知白怔住了，恍惚想起三年前汴梁城破那夜，那个救她出火场的蒙面人似乎也有这样的手势

石室即将坍塌。裴砚之拽着她冲向另一条窄道，却在入口处猛地刹住——前方站着个戴银护腕的波斯人，正是蒲师文的贴身护卫！

&0t;久仰&039;木樨&039;大名。&0t;波斯人汉语流利得可怕，&0t;三年前让你逃了，这次&0t;

裴砚之突然将象牙尺掷出，尺身在空中分裂成数十片薄刃！波斯人急忙闪避，裴砚之趁机拉着沈知白冲入窄道。身后传来波斯人的怒吼：&0t;你们逃不掉的！大人已派人去取《溪山清夏图》真迹了！&0t;

沈知白心头巨震。那幅画若被他们得到，行宫密道将彻底暴露！

窄道尽头是条暗河。裴砚之毫不犹豫地抱着她跳入冰冷水中。湍急的水流中，沈知白感觉有东西被塞入她手心——是那半枚鎏金铜钥。

&0t;去找&0t;裴砚之的声音在水流中断断续续，&0t;画中瀑布藏着&0t;

一个浪头打来，两人被冲散。沈知白拼命抓住岸边垂藤，回头只见裴砚之被卷入漩涡，蓝色血丝在水中飘散如烟。

&0t;裴砚之！&0t;她生平第一次喊他全名。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他唇角微扬，做了个手势——三年前那个蒙面人告别时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