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把索瞎子丢给林医官,把我丢给酸果儿,把自己丢在阿朱肚皮上。
清风和明月脸色煞白,看着我在里屋发疯。
老二被酸果儿死死抱在怀里。
满地丢得乱七八糟。
我闭上眼睛,轻声唤麻瓜。
一只毛绒绒的爪子在我眼角划拉,拭去泪水。
“传令!”麻瓜顿时蹲立。“胡三、阿树,韩老久,汉隶里荀府候命。”
麻瓜撒腿窜了出去。
胡三和阿树都住在汉隶里,麻瓜背着传讯筒,直接去朔风营通知韩老久。
我挽髻子插箭簪,脸上缠青麻面巾,身子裹进羊皮氅。胡乱把自己收拾停当,从枕头下拽出赵五的刀系紧。
见酸果儿抱着老二愣神。
“干嘛,你想当这个妈?”果儿忙把宝宝儿搁床上。
我这个妈就是个摆设。两天没下奶,郭孝转过头就给东厢房塞进个乳娘。
出了郭府,魏娘子跟了出来。
“夫人,那个瞎子?”索瞎子还在门房里,没醒。
“本夫人回来,人要是死了……”我没再说下去,转身进了马车。
酸果儿一挥手,魏娘子发髻散了一身,穿过黑发的飞刀在门柱上嗡嗡乱颤。
汉隶里,辛玥府门前。
我站了半个时辰。
门吱呀打开,蓝眼睛孪提雪儿提裙跨出门槛。
她隔着台阶和我对视。
“清月,这是何苦?”
“妹子要去瓜州,走之前,求姐姐,让妹子见一面。”我透过青色面巾和幂离纱,依然觉得脸烧。
一幢大汉从门后闪出,曙色天光下,脸如厉鬼般狰狞。
“辛玥!”我声音颤抖,却依然执拗地喊出来。
良久,“既然见了,就回吧。”辛玥喉头嘶哑,声音残破如风中败絮。
一队骑兵约莫十来骑,踏着细碎的马蹄声在我身后列成军阵。
韩老久驾着平板车辕,勒住缰绳。他满脸苦笑,“荀丫头,你可想好……”他向辛玥拱拱手,“这假传军令的罪名,可非比寻常?”
我死死盯着辛玥,想把这副地狱爬出来的面孔印在心里。
身后是赵五在甲字曲的老兄弟,就剩下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