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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班,我故意拖延送桶时间,晚到检验区整整四分钟。那本该立刻被通报为“违规操作”,但却无人过问。
我知道,他在看。
我在仓库角落写下一句话,贴在原来的编号记录册里:
“Z109,你在盯错的人。”
第二天,那张纸不见了。
但笔记册却被放回了原位。
我笑了。
我们不打招呼、不对话、不交锋,但我们已经开始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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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厂里开始流传一条小道消息:
“有一个老实的编号者被列入名单,是庄毅弄错了,厂系统准备撤销他观察期。”
听起来像笑话。
可我知道,那“老实人”——指的就是我。
系统确实盯错了人,但真正的错,不是怀疑我,而是——没控制住我。
我不是危险分子,但我有一件事,是他们永远无法接受的:
我会“看”。
我会记。
我不会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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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月底,阿妹偷偷告诉我一件事。
“我帮你查了林昭的编号。”
我抬头。
“他不是系统调进来的技术员。”
“他是从晨丰调过来的。”
我心头一紧。
晨风。
那是老六、董姐、小翠死去的厂。
她顿了顿,说:“他可能早就盯着你了。”
“不是因为你行为异常,而是因为——你曾经,是他们系统里最大的‘漏洞’。”
“一个活着逃出晨丰的编号者。”
我瞬间明白了。
他们不是“盯错了人”。
他们只是,怕这个人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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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一个人走到老赵原来的工位前。
风从厂门口穿过,吹动了那张编号表的边缘,我把它轻轻压下,在空白处写下一行:
“他们不是盯错的人。是这个制度,从不敢面对谁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