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在中原劫掠一通,很快放弃大部?分的占地,回返草原。但不巧,有少部?分富饶丰沃的朔州土地,从此?被突厥人侵占,被当做牛羊放牧场。
其中就包括了邺王在朔州南郡的封地。
不等萧挽风提起第二句,谢明裳先道:“多说无益。失去的封地,我记得殿下已抢回来?了?”
萧挽风一哂。
地皮倒是抢回来?了。
“封地居住的万户百姓,千顷良田,通通化?作草原荒漠。这笔账算不清。”
谢明裳屏息静气,听他说下句。
萧挽风接下去的两句却又极其简洁而冷淡。
“我那兄长,身为亲王世子,失封地之前,便羡慕京城繁华;失封地之后,不以为耻,反倒庆幸从此?可以长居京城。只可惜,最?后还是丧命在他不喜的朔州苦寒地。”
“——他们两个的牌位,放在地下,适合他们。”
没了。
三言两语,述完父兄两人生平几十年。
谢明裳瞠目听着。这是她听过的最?不走心的盖棺论定。
短短三句话?,她只听出他的不痛快。
嘴唇动了动,她想说,其实你不必说给我听的。
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变成:“越说越不痛快,何必非要说出来?。”
萧挽风果然不太痛快,薄唇不知不觉时早已抿成一条直线。隔片刻,或许早已习惯了,自己化?解了这份不痛快,神色渐渐地舒展开。
“统共没几句,说也?无妨。”
谢明裳斜睨他。他却也?转过目光,原本盯着窗外屋檐大雨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以后有话?直问?,别?说赌气话?。”
不知被谁拉扯得门?户大敞的单衣至今松松地半敞着,露出精悍结实的胸腹肌肉。
他躺在她身侧,姿态慵懒而危险,像一只野地里懒散卧着、随时可能暴起的豹子。
谢明裳的心里涌起某种奇异的感觉。
人人都有不可碰触的逆鳞。
哪怕是她爹,也?因为她出门?太会惹事,不给她单独配马;哪怕是她娘,也?因为小娘子舞刀弄枪不容易嫁出去,收了她的刀。
自从入了河间王府,这几个月她可没消停过。
却几乎碰触不到他的逆鳞。
行事恣意如烈火的人,怎可能没有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