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是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寒冷。
出发前,她没吃太饱,爬山爬到一半,又在大雨中走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体力耗尽,胃部痉挛着生疼。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夜里,不知道几点停的,当时初宜半睡半醒,昏昏沉沉,只知道她暖了一点,黏在她脸上的湿发的存在感也没有那么强烈,脖颈间多了干燥的布料。
她立刻将脸埋了进去,这一次,不只有暖,还有让她彻底安心的气味。
她终于睡了过去。
*
除了没有发高烧昏过去,刚下山的时候,沈思行的样子没比初宜好多少。
过了一夜,休整过后,他的嘴唇还是发干,眼窝凹陷,形容憔悴。
沈兆庭只问了他两个问题。
“出发前说,还有一个女同学,在哪?”
“山上为什么只有你们几个?”
沈思行白着一张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事情清楚明白,他给自己的朋友当僚机,为了让沈靖川同意初宜同行,谎称还有女生一起。
宁城的这个时节,气候总是反复,每年的腊月前后,翠枫山都是封山的阶段,根本不向外接待游客。
林波涛有钥匙,偷偷带他们上去,底下根本没人知道。
如果不是沈靖川刚好跟沈兆庭提起两个孩子去了翠枫山,如果不是沈兆庭以前来宁城出差时刚好听过翠枫山封山的说法,山上那么大,走了小路的范围更深不可测,如果不是救援队发现了初宜意识到迷路以后故意扔了一路的糖果,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男生的一时兴起,又或许是不甘心,就险些酿出多大的恶果。
沈兆庭问完那两句,没等回答,就转身回了病房。
初宜昨晚就醒了,但因为发烧,还有疲惫,所以还是睡得多。
她再醒过来时,沈兆庭还坐在病床边,他穿一件黑色的衬衣,坐姿笔挺,神情淡漠,面如冠玉,比初宜在脑海中勾勒的好看一万倍。
就是这一眼,初宜才像是从尘封中活过来的人偶。
离开沈兆庭独自生活的这一年多时间,对她来说,就好像是机械表乏味的走动。
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
所以,她对过了半年的大学生活没什么印象。
所以,沈靖川总说,高考后,她一直提不起劲来。
没有了沈兆庭,她的世界就变成了黑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