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没迟到吧?没迟到吧?”
尚书房内静谧非常。
大多数年纪相仿,怀揣着期待、忐忑、幸灾乐祸等,心思各异的小皇子们,此刻真真假假的均在埋头温书。
突然,被一个匆匆而来的四岁小童,打破此刻的沉静。
长孙朔小跑着,手脚并用地爬过高高的门槛。
一个小太监心惊胆颤地跟在他身后,一直伸出一条胳膊,防止他万一摔倒,好及时将他接住。
长孙朔进来后,瞅见正对门的那张夫子座位上,还没有人,悬着的心立即放下。
感叹今天总算不用被罚抄大字了!
实际上,皇家子孙到尚书房上学,一般在六岁左右。
原本以长孙朔的年纪,是无需来此念书的。
但架不住,他那位便宜父皇懒得亲自教这便宜儿子认字。
而白娇娘只认识几个字,也无法教儿子认字,更别提教他念书了,白娇娘自己都念不明白呢。
虽说景阳宫还有读书、识字的女官们在侧帮衬。
但很不巧,锦桓帝每次去景阳宫只看到女官、宫女、太监们,不是在陪长孙朔踢毽子,就是在踢皮球、翻花绳。
于是,长孙朔被他心情不佳的父皇一路拎着,丢来了尚书房。
因此长孙朔成了尚书房中年龄最小的,他跟哥哥们的课业也不同,尚还处于描红、认字、写大字的幼儿启蒙阶段。
他一路迈着小胳膊、小腿,和过道两旁,坐在座位上的哥哥们一个个甜甜地道好。
自从王皇后死后,宫里健康出生的孩子就如雨后春笋般,因此皇子们的年龄相差不多,有的,甚至生日只差了几天。
因此,除个别的心怀异样心思的皇子外,其实大都不会对长孙朔有敌意。
甚至他们经常在一处玩,纷纷满面笑容地冲这位小弟弟道好。
这使得长孙朔短短十来步路,结果走了许久,直到见一脸严肃的先生来了。
他们正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约定放学后,一起去御花园的小水沟里,抓小螃蟹、捉小泥鳅的孩子们,登时呼啦一下,匆匆四散。
长孙朔也跟着乖乖走到最靠近先生底下,单独横放的一张小桌子前坐下。
他绷着一张小脸,聚精会神地看着太监们在他的小桌子上,给他摆好自带的笔墨纸砚。
不觉鼓起腮帮子,已经想要开始打瞌睡了。
坐在后排的六皇子长孙朗,依旧维持一脸笑容,看上去好似十分和蔼可亲。
但他凝望这位皇后所出的十三弟时,眼中逐渐渗出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阴霾。
“咳咳。”
陈攸则咳嗽了一声,唤回这位自诩早慧的六皇子长孙朗神思。
他乃吏部侍郎之子,进宫做了六皇子的伴读,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都被六皇子绑在了一条船上。
听到他暗示般咳嗽,长孙朗顿时醒悟,埋下头,假装看书,只是仍控制不住地偷觑向前头的长孙朔。
却发现他傻乎乎的全无所觉,松口气的同时,一股浓烈的不甘与愤懑,又不知第多少次浓浓回荡在小小的心腔之中。
“见过喻先生。”
“各位殿下们好,请坐吧。”
那位年至中旬的翰林学士一张长脸上,依旧满是严肃。
当他在自己的座位坐定后,也礼貌地对这些起身行礼的龙子、王孙贵胄们一颔首。
拿起书卷,却是冲着他旁边底下的长孙朔率先问道:“十三殿下,昨日让你抄得《三字经》抄完了吗?”
“啊?”
长孙朔一如既往地被率先点名,立即眨巴眨巴一双大大的眼睛,仰头望着这位喻先生。
旁边一个陪读的小太监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赶忙从小书包里摸出几张纸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