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养活你?”宜棠嘟囔。
“你开诊所,我给你当工人。”沈世元一本正经道,“我跟你去广州。”
“那栋楼……是济安医院?”
沈世元刀放下刀叉,不露声色道:“德国新教会的诊所,下月要扩建妇科病房。”他喝了口红酒,“有台西门子X光机,满意吗?”
宜棠透过窗户望去,医院后门正驶入马车,修女们抬下的木箱印着熟悉的红十字,那是拜耳药厂独有的靛蓝标识。
“主理这家医院的是海德堡的医学博士。"沈世元翻过她掌心,用钢笔写下“Dr。赫尔德”的花体签名,“是连泽的同学,连泽也会来这里。”
他指腹摩挲着她因激动发红的腕脉,“窗台上可以摆你种的忍冬。”
宜棠的餐巾飘落在地,她半个身子探出法式藤椅,有侍者匆忙赶来,帮宜棠捡起,又连声致歉,涨红了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
沈世元带着笑意看着宜棠,宜棠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往后一看,果然有领班模样的人跑过来,一边陪着笑,一边训斥着侍者。
宜棠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沈世元。
沈世元等领班和侍者都走了,才敢笑道:“宜棠,不要以为你逃避就是对我好,我不会娶苏辰,更不会娶张如玉和徐艺茗。”
宜棠瞪了沈世元一眼,沈世元笑了,“窝里横。”
沈世元眼见着宜棠要变脸,赶紧撕了一块面包塞到宜棠嘴里,“多吃点,看你瘦的。”
“但是很强壮啊。”宜棠不满,“在张掖的时候我每日都要去跑步骑马锻炼身体,从受伤到现在,完全没有动,我也很着急。”
“宜棠,慢慢来。”沈世元伸手按住宜棠的手,“连泽马上就到了,稍安勿躁。”
宜棠点点头,姑且相信他。
宜棠发现手里被塞了一把钥匙,她看向沈世元,沈世元却叫她不要做声,悄声说道,“楼上有一间房,0914,记住了,想住就住,我已经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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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棠有些吃惊,她抑制住心里的疑问,似懂非懂,但是她领了沈世元的情,她回握住他的手,“谢谢。”
“你怎么说服医院接受我和连泽的?”宜棠问道。
“连泽是医学博士,又有执照,这有何难?”沈世元笑了,“至于你,我说了……。怕你要生气。”
“你说。”
“我说我太太要来做医生,但是她没有上过学堂,更没有上过医学院,所以……”
“所以什么?”宜棠着急了,她生怕沈世元先前承诺的都是为了哄她说笑话,可是这真的不好笑,她郁闷地皱皱眉头,“沈世元,你带我去,我自己跟他讲。”
沈世元伸手拧开宜棠的眉头,又揉了揉她的眉心,“我说,我太太学医行医超过十年,救了很多人,包括我自己,两次枪伤感染都是她救回来的。”
宜棠羞涩地低下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沈世元笑道,“比我说的还好,谁叫你是我太太。”
宜棠的心情大起大落,她都有些微微出汗,沈世元给她倒了一杯冰镇雷司令。
宜棠喝了一口,口感发甜,对不喝酒的人来说,也能接受。
沈世元说:“冰镇的雷司令和夏天最配,我和连泽在莱茵河畔,经常喝到夜幕降临满天繁星。”
沈世元嘴角噙笑:“我捐了二十箱普鲁士蓝,说是治疗X光灼伤的药——其实半箱就够他们用到圣诞节。”
“所以,他们就更加欢迎我太太了。”
宜棠羞红了脸,但是她才不在乎,她能去就行。
窗外德语圣歌飘进窗内,与餐厅里的《蓝色多瑙河》绞成奇异的和弦。
宜棠意气风发,她居然解开了自己的盘发,任凭一头青丝吹落,如瀑布般,泛着青春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