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让我跟着走,我就跟着离开了。
只是我回头,透过院门,看到的是她佝偻的背影,是她独自在院落里,泣不成声。
我就这样看着她,被大伯拉着,渐渐走远,渐渐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将近一年的地方。
再后来到了新的地方,有一大堆认不齐全的长辈,又多了一群哥哥姐姐。
大伯说,我是几年前已故的父亲在外遗孤,以后就是夏家的姑娘了。
我既不觉得不安,也不觉得高兴,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笑,为什么大家要哭。
在这里要学的东西很多,但我觉得简单,每回完成之后都能在位置上发很久的呆。
大伯似乎很激动,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
不过他很忙,照顾我更多的是诚叔——我的二表叔。
七月初的时候,大伯突然把我叫过去,表情很奇怪,欲言又止。
最后,他告诉我张婆婆去世了,独居又年迈,被歹徒盯上,砍成肉泥死掉了。
哦,死掉了啊……
死掉了啊……
死掉……
我的脑中闪过了过去一年的片段,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连她脸上的褶皱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后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没听清,好像突然耳鸣了。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等后来南颜姐晃着我的胳膊问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
脸上的,竟然是眼泪吗?
是咸的,不,是苦涩的……
我沉默了很久,没有告诉她,独自离开,坐在很偏僻的秋千上发呆。
张婆婆,我现在不是石头了……
石头不会心痛,可我现在,似乎是在心痛吧,感觉呼吸都是一种错误。
情感从心脏的裂缝里灌进来的感觉竟然这么痛。
那一夜,天好冷啊,连云都凝滞了。
现在想来,我和这个世界的冰层是被张婆婆打破的,打破的时候,原来这般痛彻心扉。
或许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她那样孤苦无依,但我记得。
张尽欢,她的名字,是她成年之后自己改的。
我想,我是爱着她的,也思念她。
南颜姐在这个地方和我最熟,不过是她自封的。
她好吵啊,但我似乎习惯了。
她不爱学那些弯弯绕绕的阵法,对打架倒是很感兴趣,我有理由怀疑她接近我是为了抄作业。
好吧,我允许她这么做,因为她从不觉得我一言不合发呆有什么,也不介意我每天摆着张冷脸。
或许我该笑一笑,只是绝大多数时候,我的确觉得内心没有什么波动。
她有时会评价我像是一尊人形雕像,不过似乎比石头什么的好了很多,至少有个人形。
孔伤是三叔在外面收的徒弟,据说天赋奇高,三叔说什么都要教他,每年寒暑假他都会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