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少帅,果然瞒不过你。这普定两州投诚确实是我安排的,如这两州府不投诚,贵军怕是不敢北上了。”
或许是错觉,但耐门一时间竟觉得,整个大堂内的灯笼,都随着面前老修道士鼓掌的掌风轻轻颤动着。
“当然,若不是张复土这么些年来倒行逆施,我也绝不会找到机会策反我的旧部。我曾任其夏官、冬官,又巡抚琉球、提督立天,亲眼见到道国精锐是如何陷入到故国华朝的泥潭之中去的。如今,张复土虽有十五万大军,但其精锐尽在大海彼岸,唐山故土,这里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之前那唯唯诺诺的老修道士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年已九旬却仍挥洒江山的无双国士。
“如张渠帅和少帅此战击破张复土,那也是正道好还,嗣师自取灭亡……”
耐门微微皱起眉头,但就连他这个动作也落在贾临灯的眼中,他忙改口道:“如少帅和张小渠帅能取下青牛府,老朽也不图执掌天下权柄,只求天佑正道,斩杀狂徒张复土,结束这无谓圣战,同故国朝廷议和!老朽却非为了个人利益,而是为了道国千万道民之福祉!”
耐门抿住嘴唇,微微垂下视线,右手握住灵魂石,以最快的速度向安妮的记忆库查询了两个问题,然后盯住面前那老者。
“临灯先生是想要立天府吧?”
老修道士两道白眉如剑般一扬,微微颔首,闭口不言。
“这立天府若是能罢兵休战,真是进可攻,退可守,更何况还有张复土十万大军驻扎。若是张复土身亡,我们倒也无力远渡重洋去取;留着那十万大军也是个祸害。”
见耐门似乎要当场答应那贾临灯的要求,张时翼一惊,忙开口道:“耐门,稍等……”
耐门·索莱顿长笑一声,突然伸出左手来,搂住张时翼的小蛮腰,用力一揽,拉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女渠帅腰身一僵,满脸泛红,未做任何抗拒,任由耐门的手在她腰间游走。
“这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临灯先生能助我们斩杀奸贼张复土,那立天府及故国各州府,以及同故国朝廷谈判之事,就全数委托都奸令先生了。不,都奸令也太小了,封立天公如何?若是封王,怕是故国那个朝廷还要多事,有碍先生和谈大业啊。”
说完这些,耐门一边继续做出狎玩张时翼的动作,一边集中精神打量那老修道士的反应。
贾临灯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但呼吸却也急促了起来。
“老朽只是为了千万道民,实在不是为了自己封公封王……”
耐门立刻猜出了面前的这位都奸令是在担心什么。虽然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卫兵和监视魔法,但毕竟耐门自己就来自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魔法系统,或许会有贾临灯不熟悉的监视或场景重现的魔法。若是最后耐门和张时翼战败,那这些就都会变成贾临灯的罪行,他也只有再次孤身逃亡海外了。
“若是怕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口说无凭,我可以立下字据。”耐门察言观色,用空闲的右手轻敲桌面,“当然,这字据肯定无法用来暗算先生。我会以我的名义,用柯曼语写下约定,只待战胜,便封先生为立天府公爵,所有圣战收复地全归先生。既然这约定是柯曼语,就算我想要行反间计,或是我战败,张复土缴获了这张纸,也定然无损于先生的利益。”
老修道士没有回答,只是下巴再次微微动了动。
耐门左手一推,将张时翼从膝盖上推了起来,像命令一个女仆一般命令她道:“磨墨!”
张时翼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毫无反抗地开始磨墨。
耐门站起身来,从武装带上摘下一根鹅毛笔,沾着东方墨汁就开始书写,没两下便将封书写完了,又在最后留下自己的姓名和指印。
他念了一小段咒语,这张墨迹未干的柯曼语封书便飘到了贾临灯面前。
“先生大约是不需要翻译魔法的吧。”
都奸令用锐利的目光浏览完全文,摸着长髯点了点头,又轻声念了两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道诀。那张纸上闪过一抹黄光,之后以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直飞回耐门面前,就在他的面前自行卷起。
“那便如此吧?”
耐门拿起那纸卷,随手放进贴身的材料包里,一屁股坐回天师椅上。张时翼还正在收拾墨汁,他不耐烦地随手一拉,让这统帅横渠数十万道民的美少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州衙正堂之中,重新坐回自己腿上。张大小姐又嘤咛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反抗。
“至于张复土贼那边,自可由先生随意应付。临灯先生今天可还有事?”
贾临灯看了看张时翼,又看了看耐门,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少帅虽然英雄豪杰,但大事未成,还是不要如此纵欲的好。虽然,老朽的话你也未必听得进去吧……”
耐门大笑两声作为回答。
“那我会这么向嗣师大人回报:那索耐门对嗣师大人仁慈的提议狂笑嗤之以鼻,那‘赛翼德’张时翼则在他身边浪笑以对,甚是轻敌。”
贾临灯低头行礼后转身离开,并留下一句情报。
“另外,我想这个时候,战争已经开始了。”贾临灯掏出一块怀表,低头瞟了一眼,“我命普州刺史在河西岸的普西村留了一营兵力,寨高壕深,能扼守住横渠军的退路,并拦截西岸卫道军的前进路线。统帅西岸兵马的是卫教军副统领马急律,此人性情急躁又自诩天下名将,一定会尽起精兵而来。少帅当要派人去杀杀他的威风才是,告辞。”
似乎就是为了响应他的话一般,从普州城的西北方向,开始传来了众多火炮轰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