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淑眼泪流个不停,脾气却极是倔强,“无妨,皇上怪罪下来,文淑会承担全部后果,会主动向皇上说明。文淑不走,文淑是王爷结发之妻,王爷在哪里,文淑在哪里,天上人间,碧落黄泉,文淑追随到底……”
祖云卿听着,竟自微笑称赞,“好一个天上人间,碧落黄泉,追随到底……文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模样已如此狼狈,偏生这一温柔微笑,一声夫复何求,却盖过了世间万千风景……
所有助她坚强伫立于此处的支撑瞬间摧毁,她全身一软,倒了下去……
若非长安死命撑住她,她已洋相大出……
骤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了……
祖云卿,你真棒……
你娶你的如花美眷,我嫁我的如意郎君,我们原已互不相干,相逢成敌,岂不是好?缘何,却要毁了我一生,你再与你的娇妻碧落黄泉,相携相依?
呵
,好一个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一对鹣鲽情深苦命鸳鸯……
好一个贤淑忠诚深情良妻……
如此,只能她做坏人了?或者,自她把蹴鞠砸在他身上那一瞬开始,她便不再是什么好人……
她牢牢地扶住长安,逼着自己站稳了,轻轻地笑。
他说过的,要泰然。
他说的话,她一句也不曾忘记,无论,她多么想忘……
这句,她更要每日一记……
是以,无论她已把长安的手抓成如何惨状,她一定是泰然笑着的,“王爷,王妃,这只怕不合规矩,这可是天牢,要共赴黄泉不难,咔嚓两声,便一了百了。要携手人间,只怕没那么容易,王妃既对蹲天牢感兴趣,只怕也要男女分开收监……这才是规矩……王爷也是朝廷命官,难道连这规矩都不懂?还是,自诩为王爷,带头违反律例?蹲个天牢还带家眷,这日子未免太好过……”
杨文淑的表情灰暗下来,泪水涟涟,委屈万分地问祖云卿,“王爷,是不可以嘛?”
祖云卿的手指轻轻地给她拭着泪,“的确是不可以,文淑,别担心,回家等,很快,本王就会回来。”
回?家?
他们两个的家?
靖安王府?
楼榭亭台,春花秋月……
那般日子,真是针扎般的让人幸福啊……
“那王爷,文淑给你带了吃的,你饿不饿?文淑喂给你吃。”杨文淑把随身携带的食盒打开,忽然惊喜地道,“咦,文淑自己有水,给王爷喝的!王爷先喝点儿!”
她用小杯,盛了些水,慢慢地,一点点喂进他嘴里。
直到他嘴唇不那么干燥了,她才用手帕给他擦着唇角,“还喝吗?王爷?”
祖云卿摇摇头。
“文淑给你擦擦。”说完,杨文淑便用自己的手帕沾了水,一点一点地,擦去祖云卿脸上、手上的血迹。
那张俊俏到极点的脸,终于再一次变得干净光润,虽然还有些许伤痕,可是,并不影响他容颜的好看。
杨文淑这才满意了,看着他一身伤痕和破旧衣服犯愁,“水不够了,等会儿还要喝呢……”
祖云卿则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无妨,待本王回家再好好洗……”
一句话,杨文淑却莫名其妙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