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泛着潮气,檐角垂落的雨珠串成水线,将汴京城的晨雾割得支离破碎。
阿楚踢了踢脚边半湿的行囊,拉链上挂着的迷你机器狗突然抖了抖耳朵,发出一声电子合成的汪汪叫。
晏辰往嘴里塞了块压缩饼干,含混不清地朝街对面抬下巴。
那不是赵盼儿的茶坊么,瞧着刚支起幌子,门轴还在吱呀作响。
阿楚摸出兜里的折叠无人机,指尖在触控屏上划了两下,小家伙嗡地腾空,转眼就掠过了两层楼高的茶坊飞檐。
画面传回手腕上的终端,她咂了声舌。
好家伙,顾千帆那小子已经在里头了,背着手站在窗边,活像个查户口的。
晏辰把最后一点饼干渣拍掉,从背包里翻出件月白长衫套上,拉链头还卡在领口蹭得皮肤发痒。
我说咱这次可得稳住,上次在《还珠》里非要给尔康推荐抗生素,差点被当成巫蛊妖人烧了。
阿楚正调试着机器狗的巡逻模式,闻言回头翻了个白眼。
那能一样吗,这次可是神仙姐姐演的盼儿姐,咱得拿出点专业素养,至少先混个脸熟。
她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挑,像沾了点蜜糖的钩子。
两人正嘀咕着,茶坊的门突然被推开,孙三娘端着个铜盆出来泼水,眼风一扫就瞧见了街对面这两个穿着古怪的年轻人。
那姑娘穿的短褂子是啥料子?看着滑溜溜的,还有那小子领口露出来的怪东西,亮闪闪的倒像是西域来的琉璃。
孙三娘嗓门亮,这一嗓子直接把屋里的赵盼儿和顾千帆都引到了门口。
阿楚手肘捅了捅晏辰,终端屏幕上的画面正好拍到顾千帆皱眉的表情。
来了来了,名场面预警,待会儿盼儿姐就要说那句“东京真是富贵迷人眼”了。
晏辰正扯着长衫下摆试图遮住牛仔裤的破洞,闻言赶紧挺直腰板。
别光顾着看,咱的任务是解释清楚,顾千帆不是坏人,他跟盼儿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省得后面误会来误会去,看得人急死。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茶坊门口,机器狗突然对着顾千帆的靴子狂吠起来,电子音在清晨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顾千帆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眼神里的警惕像淬了冰。
你们是什么人?
阿楚赶紧按住蹦跶的机器狗,赔着笑打圆场。
这位官爷莫怕,这是我们家新制的玩意儿,会学人说话的,您看——
她拍了拍机器狗的脑袋,小家伙立刻切换成录音模式,把刚才孙三娘那句“亮闪闪的琉璃”重复了一遍。
孙三娘吓得手里的铜盆差点脱手,后退半步撞到了门框。
赵盼儿倒是镇定,扶了扶鬓边的珠钗,目光落在阿楚手腕的终端上。
两位看着不像本地人士,不知来我这半遮面有何贵干?
晏辰刚要开口,就被阿楚用眼神制止了。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婉些。
我们是南边来的商人,听闻赵掌柜的茶坊手艺一绝,特地来捧场的。
说罢从背包里摸出两罐速溶奶茶,塑料包装上印着的卡通少女在古风茶坊里显得格外扎眼。
这是我们那儿的新茶,用热水冲开就能喝,比点茶省事儿多啦。
顾千帆的眉头皱得更紧,伸手拨开递过来的罐子。
此等包装诡异之物,怕是不合时宜。
晏辰在后面偷偷扯阿楚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完犊子,这开场白跟咱彩排的不一样啊。
阿楚没理他,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顾指挥使,其实我们是来帮你的,你跟盼儿姐这误会,再不解开可就要出大事了。
顾千帆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按在刀柄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