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地缝里还嵌着昨夜的雨珠,檐角铁马叮咚的声响刚漫过耳际,阿楚就踩着裙摆撞到了石狮子的后腿。
晏辰抄着胳膊斜倚在旁边的拴马桩上,烟袋杆儿在掌心敲得邦邦响。
“我说你走道儿带点响成不?这黑黢黢的影壁墙,你跟那儿玩闪现呢?”
阿楚揉着膝盖直起身,抬头望见“开封府”三个金字匾额在晨光里晃眼,突然捂着嘴往后跳了半步。
“我的妈呀,是真的开封府耶!比纪录片里气派多了啦。”
话音顺着风卷进仪门,两个挎刀的衙役齐刷刷转头,铜盔上的红缨跟着动作扫过肩头。
晏辰赶紧把阿楚往身后拽了拽,粗着嗓子往里头喊。
“哎哎,差大哥借光问一句,包大人今儿个升堂不?”
衙役甲皱眉打量着他俩的奇装异服,目光在阿楚的牛仔裤和晏辰的冲锋衣上打了好几个转。
“尔等是何人?穿此等怪装,莫非是西域来的奸细?”
阿楚突然指着衙役腰间的腰牌笑出声。
“还奸细呢,你们腰牌上的‘开封府’三个字,跟我家冰箱贴一个样儿耶。”
晏辰在她后腰拧了一把,脸上堆起笑来。
“别听这丫头胡咧咧,我俩是打南边来的行脚商,就是穿得花哨了点。听说包大人断案如神,特意来瞅个新鲜。”
正说着,仪门里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公孙策摇着折扇缓步而出,月白长衫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细碎的尘土。
阿楚眼睛瞬间亮了,拽着晏辰的袖子直蹦。
“是公孙先生!他的扇子是真的象牙柄耶!”
晏辰眯眼瞅着那把折扇,突然嗤笑一声。
“瞅那扇子骨,保不齐是塑料做的道具,赶明儿我给你雕个红木的。”
公孙策显然听见了动静,折扇在掌心一合,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二位面生得很,开封府禁地,可不是随意喧哗的地方。”
阿楚突然福至心灵,捏着嗓子学戏文里的腔调。
“小女子阿楚,这位是我家表哥晏辰,久仰包大人铁面无私,特来……特来送万民伞的!”
话刚说完就被晏辰掐了胳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可别瞎掰了,哪儿来的万民伞?一会儿搜身搜出你兜里的巧克力,还不得当成毒药?”
公孙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折扇指向旁边的侧门。
“若真是来瞻仰大人风范,可到外堂等候。只是这服饰……”
“哎哎,这叫时尚!”晏辰拍着胸脯接话,东北腔在空荡的院子里格外响亮,“就跟你们这儿的锦袍玉带一个理儿,穿得花才能显出身份不是?”
阿楚突然指着公孙策的帽子笑出声。
“公孙先生,你这帽子戴歪啦,跟我家楼下修水管的大叔似的。”
公孙策下意识扶了扶帽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恰在此时,正堂方向传来惊堂木拍响的脆响。
那声音穿透几重院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楚瞬间屏住呼吸,拉着晏辰的袖子往廊下躲。
“要升堂了要升堂了!是‘威武’要喊起来了耶!”
晏辰把她按在柱子后头,自己探着脑袋张望。
“别咋咋呼呼的,让人当成刺客抓起来,我可没钱给你打点。”
果然,片刻后就见三班衙役鱼贯而出,青袍皂衣在晨光里列成两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