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蛤蟆……”我把画纸往旁边挪了挪,那蛤蟆被我画得像团发霉的面团。
【我】俯身细看,竟一脸赞叹:“形神兼备,尤其是这眼睛,透着机灵劲儿。”
我:“……”
那分明是墨点歪了!
【我】忽然正色道:“阿楚,可愿学画?我认识位李画师,笔法冠绝京城,若你愿意,我可引荐。”
学画?我一个浑身药味的痴女,难道要背着画板去街头卖画?
【我】似看穿我的心思,继续道:“你的画有种浑然天成的意趣,是匠气画不出的。”
【我】眼中的认真让我心头微动。
若真能学画,或许能从笔墨间寻到换回肉身的线索?
况且指尖触到笔杆时,那股熟悉的温热竟让我莫名心安——毕竟,我晏辰当年也是能在雪夜画《寒江独钓图》的。
“我……”我欲言又止。
“不着急,”【我】温声道,“想清楚了告诉我。”
【我】走后,我对着那套文房四宝怔忡许久。
陈婶见我魂不守舍,硬灌了我三碗黄连汤,苦得我舌根发麻。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我】抱着个紫檀画框来了。
“阿楚,这个给你。”
展开画框的瞬间,我呼吸一滞——画中是药铺后院的老槐树,枝桠间落着碎金般的阳光,树下站着个穿粗布褂子的小姑娘,手里捻着朵槐花,嘴角咧得老高,眼中映着树影,傻气里竟透着股天真的亮。
画中少女正是阿楚,笔触细腻得能看清褂子上的补丁线头,连槐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这是……”
“请李画师画的,”【我】望着我,目光软得像春云,“喜不喜欢?”
我盯着画中那个傻笑的“自己”,忽然鼻头一酸。
粗布衣裳、药渣子、痴傻笑容,在画师笔下竟成了幅动人的画。
“喜欢……”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帮我把画挂在缺角铜镜旁,紫檀框与斑驳土墙相映,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看着画中少女无忧无虑的模样,再看看镜中沾着药渍的自己,心底某个角落忽然松动——或许,做个被【我】护着的药铺痴女,也并非那般不堪?
“阿楚,其实……”【我】忽然开口,眼神复杂得像蒙着雾的深潭。
“阿楚!快来帮我搬药柜!”陈婶的吼声从堂屋炸起。
我慌忙应着跑出去,搬完药柜再回房时,【我】已走了。
画框在夕阳里漾着微光,【我】未说完的话像枚悬而未落的棋子,让我莫名心慌。
【我】究竟想说什么?难道……【我】发现了这具躯壳里藏着的,是另一个晏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