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茅厕,不过是个土坑,周围苍蝇嗡嗡飞,味道比药味还冲。
捏着鼻子在门口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没敢进去——洁癖症发作,这环境比国子监的粪坑还可怕。
正进退两难时,院墙上忽然探出个脑袋,身着月白襕衫,正是【我】。
【我】见我在茅厕门口扭捏,脸上泛起疑惑:“阿楚,你在这儿做什么?”
吓得我差点掉进茅厕,赶紧站直了尴尬笑:“我、我看风景……”
看茅厕的风景?这借口连自己都觉得烂。
【我】从墙上跳下,动作轻盈如叶。
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额上的红印,眉头又蹙起来:“额头怎么了?”
“没、没事,不小心撞的……”下意识想躲,却被【我】拉住手腕。
他指尖触到我腕上的红绳,眼神忽然变得复杂。
阿楚记忆里,这红绳是她求的护身符,上面还挂着槐木刻的小元宝。
“以后做事当心些。”【我】松开手,从袖袋掏出块雪白的手帕递来,“脸上有泥。”
雪白的手帕!还是晏府特有的苏绣锦帕!
看着帕子,再看看自己沾满药渣的手,犹豫着不敢接。
“拿着。”【我】把帕子塞进我手里,“用完还我。”
捏着柔软的锦帕,像捏着一团云。
比阿楚的粗布帕子舒服百倍,还带着淡淡的沉水香——是我自己常用的熏香味道。
小心翼翼用帕子擦脸,果然擦下不少槐花泥。
看着帕子上的污渍,心里直犯嘀咕——这可是我的帕子啊!
【我】看我擦脸,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这样就干净了。”
他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看得正失神,直到【我】伸手想整理我凌乱的头发,才猛地回神,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气氛一时尴尬。
低头盯着手里的锦帕,正想打破沉默,忽听陈婶在前面喊:“阿楚!蜈蚣捋好了没?该炒了!”
蜈蚣!猛地想起还有一堆蜈蚣等着,吓得差点扔了锦帕。
“我、我得去干活了!”把锦帕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就想跑。
“阿楚。”【我】忽然叫住我。
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晚上……我让厨房做了槐花糕,给你送来。”【我】望着我,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别太累了。”
槐花糕?口水差点流出来。
阿楚记忆里,晏府的槐花糕是人间美味,比药铺糙米饭好吃万倍。
可我现在是阿楚,怎能随便吃晏府的东西?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不、不用了……”小声拒绝,肚子却“咕噜”叫了一声,当场露了馅。
【我】听见了,嘴角扬起笑意:“无妨,等我。”
说罢转身翻墙离去,月白衫角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弧线。
站在原地,摸着额上的包,闻着锦帕上的沉水香,再想想前头等着的蜈蚣宴,忽然觉得,魂穿成痴女好像也不算太糟……
至少,有槐花糕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