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阿玦已经去世是无法变更的事实。
阿玦……
宣绫靖眉眼里翻涌着愧意与伤怀。
见宣绫靖神情怔忪悲伤,似乎沉浸在什么回忆中,素鸢便也没有出声打扰,以致于马车就这般挡在了云府门前。
直到守在云府门口的家丁上前来好言请他们离开,宣绫靖才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缓缓走下了马车,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一旁。
她的身体尚未彻底恢复,素鸢微扶着她,二人伫立在云府门前。
宣绫靖眉眼轻抬,视线落在云府那熟悉的牌匾上,当年,这云府二字,还是她父皇亲笔御赐。
北弥大地,她终于回来了。
可是,独独这云府之地,她却忽感沉重,不知该怀着怎样的心情踏入。
以往在北弥时,她素来轻纱遮面,故而此刻,这云府的家丁并没有认出她,只认出了素鸢,不禁熟络地道,&ldo;素鸢姑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rdo;
素鸢有些关切地瞧了宣绫靖一眼,这才询问道,&ldo;云老将军可在府中?&rdo;
&ldo;在呢,奴才这就去为姑娘通报一声。&rdo;那家丁连连和善笑应了声,才麻溜地跑进了府里。
宣绫靖并未有其他举动,就一直神情沉浸地抬头瞧着云府匾额。
直到那家丁去而复返,&ldo;将军请二位姑娘前往花厅,奴才为二位姑娘引路。&rdo;
宣绫靖这才收敛了神思,随着家丁的指引而走。
云府的格局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宣绫靖一边随着家丁而走,一边关切地询问了数句。
&ldo;云将军这近来精神可还好?身体可还好?&rdo;
那家丁颇有些疑惑地瞧了宣绫靖一眼,似乎是在猜测她的身份,看了素鸢一眼后,才又飞速垂下头去,没有隐瞒,甚至还有些担忧地道。
&ldo;将军身子不大好,刚回北弥时,因着边境的不安宁,老将军心有牵挂,倒还精神矍铄,可后来,边境安宁了,老将军反倒有些精神不济了,平日清晨还会练练拳脚,如今只剩坐在亭子里,默默饮茶了。&rdo;
宣绫靖只觉心口被什么重重一击,钝痛之感刹那传遍全身。
云凌老将军对澜夫人的情谊,她早就听阿玦提过,如今,澜夫人早已仙去,阿玦又遭遇不测,再加上国家安定,云凌老将军已经彻底心无牵挂了吗?
心中隐痛担忧,宣绫靖脚下的步伐因着急切不由加快了几分,可走到花厅门口,瞧着云凌老将军那孤独落寞的身影,宣绫靖却又情不自禁滞住了步伐。
果如那家丁所言,老将军身形憔悴落寞,明显满是颓色,两鬓已然彻底斑白,华发满头,双眸更是浑浊暗淡,毫无半分生机神采。
宣绫靖只觉脚步重若千钧,僵立在花厅门外,不知进去了该先说什么。
安抚?还是解释?
也许对云老将军而言,都已经毫不重要了吧。
云凌放下杯盏之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目光陡然往花厅外瞧了瞧,这才看见了呆立在门口的她们。
恍惚的神情先是一愣,旋即才立即起身迎上前来,浑浊黯淡的眸子里终于漾起了几分神采,关切道,&ldo;老臣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何时回得国?身体无碍吧?&rdo;
听着这满是关切之语,宣绫靖心口不禁更是艰涩生痛,所有的话滞在唇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匆忙敛了敛心绪,宣绫靖才终于满是复杂低沉地开口道,&ldo;云老将军,是我……没有保护好阿玦……&rdo;
云凌眉目间悲痛之色一闪,似乎还漾着道不清的哀沉与复杂之色,旁人难以企及。
宣绫靖触及这双满是沧桑的眸子,心口不禁缩了缩,才听云凌满是悲痛无奈地叹息道,&ldo;此事怪不得长公主……是玦儿她的命数如此,这是玦儿的命数……逃不过,终究还是……逃不过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