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石先生在后花园里打拳呢!&rdo;叶碧菊稍感惊奇地望了望陌生而又对她微笑着的金小桃和郭金玲,也笑吟吟地说:&ldo;你们请去客厅里坐一会,我到后花园去喊他!&rdo;
&ldo;不用了,叶嫂。&rdo;刘群俨然以石少岚的老朋友自居,大大方方地说:&ldo;我早就想看看石先生的杨氏太极打得么样了!你自个儿忙去吧,我们自己去找!&rdo;说时,好象是轻车熟路,抬脚就往里走。不料刚走了两步,刘群又停下来,回过头问:&ldo;叶嫂,石小姐起来了吗?&rdo;
&ldo;她呀,&rdo;叶碧菊拿起扫帚,微微笑了笑,&ldo;只怕还在做梦咧!&rdo;
&ldo;哦……&rdo;刘群微微点点头。刚转过脸,立即在他黝黑而刻满风刀霜剑的脸上,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深邃难测的笑意。
当金小桃和郭金玲在客厅坐定,刘群才一人沿着走廊,慢慢地踱到后花园去。
正文五十九鸳梦陡醒
五十九鸳梦陡醒
后花园里,林木阴深,树影婆娑。大约是江南别墅隔住了前门街上的噪音,使这里显得更宁静、恬适,令人神清气爽。刘群一见,也不禁深深地吸进了两口清新的空气。
正在打拳的石少岚,刚刚一个反云手拉完,稍稍转过脸,蓦地发现了步履轻松的刘群,吃惊地停住手:&ldo;哎呀,刘局长,是你来了!怎么,今天又要搞勘查?&rdo;
刘群神情诡谲地笑着摇摇头,幽默地说:&ldo;石先生,今天该你去搞勘查!&rdo;
&ldo;哦?&rdo;石少岚用毛巾擦擦汗水,笑迎着刘群走过来。&ldo;呵呵,刘局长,你怎么也说起笑话来了!&rdo;
&ldo;笑话?&rdo;刘群又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石少岚一眼,仰起头哈哈一笑,&ldo;来来,到前面客厅去。&rdo;
石少岚不明白态度有点反常的刘群,惑然地问:&ldo;究竟有么事?&rdo;
&ldo;嗨,你去了就明白哪!&rdo;
石少岚惶惑地笑了笑,披上外衣,跟着刘群来到了客厅。当他一眼望见沙发上站起来的郭金玲和金小桃,目光突然呆钝地凝住在金小桃的脸上,嘴唇哆嗦着,取下眼镜掏出手帕擦了擦镜片……
刘群鹰隼似的目光变柔和了,他怜悯地用目光飞快地在石少岚和金小桃的脸上打了两个来回,立即对郭金玲递了个眼色。
郭金玲立即会意地说:&ldo;刘局长,你不是说上午十点要到市里去开会吗?现在……&rdo;说着指了指钟。
&ldo;哎呀,我的天哪!&rdo;刘群瞥了客厅墙上的挂钟一眼,故作惊慌地说。&ldo;都九点四十了!&rdo;刘群嘴里虽然喊慌,但仍笑望了失神的石少岚一眼,风趣地说:&ldo;呃,石先生,人我送来了,是研究还是勘查,就看你的了啊!&rdo;
&ldo;呃,刘局长!&rdo;石少岚见拔脚要走的刘群,才突然惊悟过来,立即拦住郭金玲和刘群两人。&ldo;别走啊!&rdo;金小桃也怯生生地笑着挽留。
刘群指了指手表:&ldo;十点钟市里有个会,我得马上赶去!小郭,你去叫叶嫂搞点好酒好菜,我开完会就来恭喜!&rdo;
石少岚也无法掩饰心里的激动,忙不迭地回答:&ldo;好,好!&rdo;于是,在送刘群和郭金玲到大门口时,便喊:&ldo;叶嫂,你快去集贸市场上去买点好菜回,待会刘局长要来吃饭!呃,别忘了去友谊商店,买瓶好白兰地来!&rdo;
叶碧菊愣望着神情兴奋的石少岚,也弄得迷迷糊糊的。
她不明白,这位一向严肃拘谨的刘局长,竟要来家里喝酒吃饭。临走时,他们的脸上都满面春风!但又见到那和刘群一块来的女人未出来,也刹时颖悟过来:&ldo;哦……刘局长肯定在替石先生做大媒!&rdo;便笑眯眯地丢下扫帚,提上篮子匆忙地去了集贸市场。
石少岚等他们出了江南别墅,便关上门转身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金小桃正背对着门口,默默地站在一幅山水画前。她的心里,巳如静谧的林间陡起了风涛,似宁静的港湾涌进了汹涌的海啸。她情感冲动,只觉得胸中窒息,浑身的血液仿佛全都冲进了大脑,冲上了脸颊,她想哭又想笑,只感到火辣辣的热燥,便款款地脱去了风衣。
&ldo;小桃!&rdo;
石少岚一声稍带颤栗的、轻柔而悠长的呼唤,让金小桃浑身都震抖了一下。她蓦地转过身,热辣辣的目光,凝望着鬓发花白的石少岚。在她忆念中的白皙的脸上,巳泛着老年的红润。在她熟悉的清秀的剑眉下,闪着机灵而狡黠的大眼。蓦地,金小桃遏制在心底二十六年的思念、悲痛,倾刻象山洪一样迸发出来:&ldo;少岚!&rdo;她几乎是从胸间迸出的一腔情感,象银瓶乍裂、珠落玉盘地一声呼叫,浑身颤栗地猛扑到石少岚怀里。
石少岚眼里,巳扑扑地落下了泪水。他的嘴唇,张合了好一阵,才喃喃地说:&ldo;小桃,小桃,真苦了你了,苦了你了……&rdo;
她在他的怀里抽泣着、颤动着,一双手指,也在他的身上抚摸着,用力地掐着,把头深深地扎进石少岚怀里,用牙紧紧地咬住他身上的衣服,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将深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悲与苦尽情地发泄出来!
客厅里,静悄悄的,连花园里的鸟鸣也停止了。深秋里的鸣蝉,仿佛也通了人性,让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尽情地沉醉在欢乐与悲哀混合酿制的甜酒里,不用一点嘶叫去惊扰他们。就象上帝只造就了他们两入,和亚当夏娃之间的缱绻和眷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