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青烟遇物,瞬间升腾翻滚!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那袅袅青烟并未四散,反而在半空中凝聚、变幻,渐渐形成一幅清晰的海上星图!星辰位置,正是此刻东海之滨!
沈知白眼神一厉,右手鎏金护甲在左手拇指的朱雀戒指边缘猛地一划!指尖立时沁出一颗殷红的血珠。她屈指一弹,血珠精准地飞入香炉蒸腾的青烟星图之中,无声融入。
“轰!”
青烟星图的东南方位,代表漕帮船只逃遁的方向,一点赤红的火星猛地爆开,旋即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虚影!火光映亮了沈知白深邃的瞳孔。
“传旨水师提督,”她蘸取指上尚未干涸的鲜血,在青烟星图上漕帮遁逃的航路前,重重画下一道淋漓刺目的朱红血痕,如同天堑,“今日天象,风向转东南。正宜……”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焚尽八荒的决绝,“焚舟!犁庭扫穴!”
当第一队被玄甲金吾卫押解、身披重枷的罪官蹒跚着经过巍峨的午门时,一声沉闷的春雷毫无征兆地自九天之上滚过!
“簌簌簌……”
午门内侧,太庙庭院中那株见证了无数王朝兴衰的百年古柏,虬劲的枝干上,竟在雷声中瞬间绽开了无数洁白如雪的花朵!一朵洁白的白花被风卷着,轻轻飘落在沈知白玄色龙袍的肩头。
花朵触衣即融,化作一滴微凉的水痕,无声地渗入繁复的龙纹刺绣。奇妙的是,那被水痕浸润过的金线绣成的龙睛,竟骤然流转过一丝活物般的神采!
沈知白垂眸,指尖拂过肩头微湿的龙纹,仿佛心有所感。她的手指在龙鳞纹样的间隙轻轻一勾——
一根细如毫、闪烁着微弱银光的丝线,竟被她从那华丽的刺绣中缓缓抽了出来!银线的另一端,依旧延伸向虚空,其尽头,正连接着刑部大牢深处,那个蜷缩在角落、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影——钱守义!他每一次因恐惧而生的颤抖,都清晰地顺着这根“因果线”传递到沈知白的指尖。
“春雷既响,”沈知白抬望向铅云低垂、电光隐现的天穹,声音穿透了午门前的嘈杂,“这第一场肃清之雨,也该落下了。”
话音未落,她腕上那只从不离身的赤金朱雀镯陡然变得滚烫!镯身上镶嵌的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依次点燃,赤、橙、金、绿、青、蓝、紫,七色光华接连迸!
七道光束自宝石中射出,并非散乱,而是在沈知白脚下的金砖地面上迅交汇、投射,勾勒出清晰无比的北斗七星图案!那斗柄所指的方位,赫然是群臣候朝的宣政殿!
此刻的宣政殿侧廊,数十名品级不一的官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慌乱地将怀中、袖中藏匿的信笺、票据甚至小册子疯狂地投入几个临时找来的炭盆!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纸张,腾起浓烟。然而,就在纸片即将化为灰烬的瞬间——
呼——!
一股极其强劲、毫无征兆的旋风平地而起!如同无形的巨手,将那些燃烧的纸片和尚未落定的灰烬猛地卷上半空!灰烬在旋风中狂舞、聚散,竟匪夷所思地拼合成一行行巨大而清晰的数字——正是这些官员历年所贪污银两、粮秣、珍宝的累计总数!每一个数字,都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惨无人色的脸上!
“陛下有旨!宣盐科御史郑廉觐见——!”内侍尖利悠长的唱喏声刺破了宣政殿前压抑的死寂。
裴砚之亲自押解着官袍不整、面如死灰的郑廉踏上御阶。就在郑廉的双脚刚刚踏上殿前最后一级丹墀的刹那——
“喀嚓——!!!”
一道刺目欲目的惨白电光撕裂天幕,紧随其后的惊雷在头顶轰然炸响!震得整座宫殿都在簌簌颤抖!
电光石火间,郑廉官服前襟上绣着的、代表他盐科御史身份的蓝色海浪江崖纹饰,竟在炫目的电光中剧烈波动起来!那绣纹仿佛真的化作了汹涌的海水,一股无形的巨浪虚影猛地拍出!
“哗啦!”
郑廉怀中一个用锦帕匆忙包裹的硬物被这“浪头”狠狠拍落在地!锦帕散开,一株尺余高、通体血红、形态奇崛的珊瑚树滚了出来!这正是漕帮行贿的那株价值八千两的“罪证”!
珊瑚树滚落地面的瞬间,被那无形的“浪涛”虚影一卷,坚硬的红珊瑚竟如同沙堡般寸寸碎裂、崩塌,眨眼间化作一地赤红色的齑粉!
在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中,沈知白缓步上前,俯身,伸出莹白的手指,从那堆刺目的红粉中捻起一粒微小的碎末。她将碎末置于掌心,指尖轻轻一搓。
奇迹生了!
那粒珊瑚碎末竟以肉眼可见的度在女帝温热的掌心生根、抽芽!转瞬之间,一株仅有三寸高、通体赤红如血、枝干虬结玲珑的珊瑚小树亭亭玉立!更令人瞠目的是,这株奇异小树的每一片叶子,都是极其精巧的微型银锭形状!银叶在殿内烛火下闪烁着冷冽而诡异的光泽。
“倒真是份应景的立春贺礼。”沈知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她信手拿起御案上一个官员进献的、通体翠绿欲滴的翡翠花盆——这花盆本身亦是价值连城的贪渎之证。她将掌中那株珊瑚银叶树轻轻栽入盆中。
珊瑚树的根系刚一触碰到翡翠花盆的盆底——
嗡!
整个翡翠花盆骤然变得完全透明!如同最纯净的水晶!盆底之下,并非土壤,而是淤积着一层粘稠、污秽、翻滚着气泡的漆黑淤泥!更骇人的是,在那污浊的黑泥之中,沉浮着无数米粒大小、却纤毫毕现的赤金小船!船身上烙印着清晰的“漕”字标记——这正是历年被贪官污吏层层克扣、中饱私囊、从未抵达灾民手中的漕粮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