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t;不要!&0t;沈知白尖叫着去抓茶盅,却被裴砚之死死按住。
幻象中的父亲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入茶中一饮而尽。剧痛让他蜷缩在地,却仍挣扎着将历书塞入暗格。七窍流血之际,他用指甲在墙上刻下突厥咒语,最后气绝前对着虚空呢喃:&0t;知白司历玉&0t;
水面&0t;啪&0t;地炸开,沈知白满脸冰凉,分不清是茶水还是泪水。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要伪造平民身份——是为了保护她远离这场涉及司天台与尚食局的致命博弈。
&0t;那个老者是尚食令张承恩。&0t;裴砚之抹去她脸上的水渍,&0t;五年前他负责惊蛰宴的食单调配,在&039;蟹酿橙&039;里混入了突厥幻药。那晚司天台观测到的星象异变,实则是百官服药后产生的集体幻觉。&0t;
沈知白突然想起什么,扑向密室角落的书架。她疯狂翻检那些蒙尘的历书,终于在《月令七十二候》的夹层里找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帛。上面用朱砂与银粉绘制着星图,每个星宿旁都标注着对应的食方。
&0t;我明白了&0t;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0t;尚食局通过改变节气食方中的药材,暗中影响百官气血运行。当司天台观测星象时,服药者的气血变化会扭曲观测结果!&0t;
裴砚之凑近细看,刀柄上的孔雀石突然出嗡鸣。星图上被篡改最严重的紫微垣区域,正好对应着北方边境的军事布防。
&0t;突厥人要的不是毒杀朝臣&0t;他倒吸一口冷气,&0t;而是让大唐的边疆守军在特定时辰出现盲区!&0t;
密室外突然传来诡异的&0t;咔嗒&0t;声,像是无数关节在摩擦。裴砚之猛地将沈知白拉到身后,短刀横在胸前。通风孔投下的月光里,可见细小的粉尘正从门缝渗入。
&0t;傀儡香。&0t;裴砚之迅撕下衣角浸湿,捂住沈知白口鼻,&0t;尚食局用《膳夫经》操控的活死人!&0t;
青铜门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沈知白突然抓起案上的司历官印,狠狠按在父亲血迹斑斑的手稿上。奇异的是,血迹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在纸上重新组合成新的文字:
&0t;金明池底,浑天仪枢,青雀点卯,惊蛰现形。&0t;
&0t;是父亲的字迹!&0t;沈知白的心脏狂跳,&0t;他在血迹里藏了密文!&0t;
&0t;咔嚓&0t;一声巨响,青铜门被撞开一道裂缝。十几只青灰色的手从缝隙中伸出,指甲缝里嵌着《五辛盘》的香料残渣。裴砚之的刀光如练,斩断了几只枯手,但更多的傀儡正在门外聚集。
沈知白抓起案几上的&0t;量天尺&0t;,想起父亲教过她的司历官秘术。她咬破手指,将血涂在青铜匕的星轨纹路上,然后对准通风孔漏下的月光。
&0t;二十八宿,听吾号令!&0t;
匕突然迸出刺目的青光,密室顶部隐藏的星图随之亮起。北斗七星的图案投射在墙壁上,化作七柄光剑刺向门外的傀儡群。凄厉的嚎叫声中,裴砚之趁机拖来沉重的书柜堵住门缝。
&0t;这手法&0t;他震惊地看着沈知白,&0t;你何时学会的司历官秘传?&0t;
沈知白茫然摇头。那些咒语和手势仿佛早已刻在骨髓里,在生死关头自动浮现。她忽然想起儿时父亲常带她玩的&0t;观星游戏&0t;,原来那都是司历官的传承训练。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东北角的砖石开始坍塌。裴砚之拽着沈知白躲开坠落的石块,现墙后露出条狭窄的甬道,隐约能听见水流声。
&0t;通往金明池的暗渠!&0t;他劈开拦路的梁木,&0t;快走!&0t;
沈知白却挣脱他的手,转身扑向案几。她抓起父亲用过的茶盅塞入怀中,又扯下那块染血的手稿。就在这片刻耽搁间,堵门的书柜已被傀儡撞得摇摇欲坠。
&0t;走啊!&0t;裴砚之怒吼着将她推向甬道。
一支淬毒的银筷突然从门缝射入,直奔沈知白后心。裴砚之旋身挥刀格挡,却不防另一支银筷刁钻地刺入他右肩。他闷哼一声,刀光不减反增,硬生生在傀儡群中劈开一条血路。
&0t;砚之!&0t;沈知白看到他肩头瞬间泛起的紫黑色,心脏几乎停跳。那是尚食局特制的&0t;二十四节气毒&0t;,每种节气对应一种配方。
她架起裴砚之冲入甬道。身后的傀儡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却畏惧般停在甬道入口——墙上镶嵌的桑叶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浮现出用夜明珠粉绘制的星图,正是惊蛰日的天象排列。
&0t;父亲布下的禁制&0t;沈知白恍然大悟,&0t;这些傀儡体内有惊蛰毒,遇到惊蛰星图就会&0t;
她的话被裴砚之突然加重的喘息打断。男人的脸色已呈青灰,右臂完全失去知觉。沈知白摸到他怀中藏着的瓷瓶,却现最后一滴&0t;浮生忆&0t;已经用尽。
&0t;别管我&0t;裴砚之的嘴唇开始紫,&0t;去金明池找浑天仪&0t;
沈知白撕开他的衣领,现毒素已蔓延至心口。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怀中茶盅,用&0t;量天尺&0t;划破手腕,让鲜血滴入盅中。
&0t;你疯了!&0t;裴砚之挣扎着想阻止。
&0t;司历官的血能解百毒。&0t;沈知白将混合着血与茶垢的液体灌入他口中,&0t;父亲当年就是这样救你的吧?&0t;
裴砚之的瞳孔骤然收缩。五年前那个雨夜,濒死的沈司历将最后几滴血喂给中毒的他,才让他活到援兵赶来。这个秘密他守了五年,却不知沈知白何时知晓。
甬道尽头传来水声,隐约可见金明池的粼粼波光。沈知白搀扶着裴砚之前行,突然感觉怀中残玉烫。她取出玉片,现上面的&0t;司历&0t;二字正在融化,重新凝结成&0t;知白&0t;二字。
&0t;父亲的血契转移了&0t;她声音哽咽,&0t;从现在起,我才是真正的司历官。&0t;
裴砚之突然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男人的心跳透过铠甲传来,又快又重:&0t;你父亲临终前说青雀尾现,司历官死。现在玉上名姓更易,岂不是&0t;
沈知白捂住他的嘴。远处金明池的水面突然泛起金光,一支朱砂笔缓缓浮出水面,笔尖的红光将夜空都染成血色。
&0t;不。&0t;她望向那支传说中的谏笔,&0t;是青雀尾现,真相生。&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