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的青石板被血河浸得发黏,陈二狗攥着半袋糯米的手心里全是汗。三具青面獠牙的僵尸正从三个方向逼近,它们胸口嵌着的新娘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动,每跳一下,指甲就暴涨一寸,指尖滴着的黑血在地面画出扭曲的北斗纹。
"驱邪第一式——撒糯米!"二狗大喊着将糯米甩向最近的僵尸,却见灰白色的米粒刚触到僵尸青紫色的皮肤就冒起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僵尸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反手一爪扫来,袖口带起的尸气差点掀飞他的破草帽。
"见鬼!"二狗踉跄着后退,腕上的三清铃被扯得变形。他突然想起林九教他时说的话:"糯米需混着黑狗血才对尸煞有效",可刚才混战中早把装狗血的葫芦摔碎了。看着僵尸越来越近的獠牙,他突然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往糯米上喷了口血:"第二式——以血引煞!"
带血的糯米果然不同,打在僵尸心口的北斗星图上时,星图中央的针孔状血点竟渗出金红双色光芒。僵尸发出尖啸,胸口的心脏剧烈收缩,槐树根雕成的脉络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正是第七章中义庄傀儡的同款构造。
"好样的二狗!"苏若雪靠在槐树上笑,油纸伞早被血河冲得破破烂烂,却仍用阴眼盯着僵尸关节处的咒文,"它们的弱点在心脏!"
话音未落,右侧僵尸突然转身扑向苏若雪。二狗瞳孔骤缩,看见僵尸指尖的长指甲正对着她的心口——那里还贴着昨夜被血河咒灼伤的符纸。他来不及多想,抓起地上的断发陶罐碎片就砸过去:"第三式——破魂击!"
碎片划破僵尸手腕的瞬间,林九的桃木剑终于斩落左侧僵尸头颅。但本该喷涌的鲜血并未出现,断颈处流出的竟是混着纸钱碎屑的黑色符水,散发着与第五章中鬼打墙阵相同的尸油味。
"这些不是真的僵尸!"林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剑刃挑起符水,"是用槐树根雕成的傀儡,靠血河咒水催动。"他突然想起第七章中义庄地砖下的断发,每根发尾系着的小纸人,此刻正在僵尸破碎的关节处若隐若现。
无常鬼母的尖笑从血雾中飘来:"清微堂的小崽子,以为靠半吊子的驱邪术就能赢?"她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袖口翻涌的血线比第十一章中更粗三倍,"这些傀儡的心脏,可都是你青溪镇的姑娘们剜下来的——"
苏若雪的阴眼突然剧痛,看见血线末端缠着七名少女的残魂。她们的衣裳上绣着与第八章中戏班戏服相同的北斗纹,心口处的伤口还在淌血,正是前几章中被剜心的李翠翠、王小姐等人。
"还给她们!"二狗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他看见僵尸心口的心脏正在吸收血河之力,突然想起第三章中棺材铺的断发,"师父,用断发阵!"
林九立刻会意,从朱砂盒里掏出七根断发抛向空中。断发在血雾中自动排成北斗形状,每根发尾的小纸人突然睁开眼睛,正是七位少女临死前的模样。僵尸们发出集体哀嚎,胸口的心脏开始龟裂。
"雕虫小技!"鬼母甩出袖中血线缠住断发,青铜鬼玺在掌心闪现,"当年你爹用断剑斩我手臂时,可没教过你这些旁门左道——"
话未说完,苏若雪的引魂灯突然爆发出强光。她不知何时爬到了义庄屋顶,伞柄上的阴眼玉坠虽已裂纹密布,却仍拼尽全力照亮鬼玺上的咒文:"林九!鬼玺上的纹路,和井底石棺的一模一样!"
林九的桃木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父亲断剑的虚影再次浮现。他终于施展出禁忌的"北斗破魔剑诀",七道剑影分别斩向僵尸心口的北斗星图,每斩落一颗星子,鬼母的血线就减弱一分。
"噗通!"
第一具僵尸倒地时,心口的心脏化作飞灰,露出里面藏着的庚帖——正是第二章中在城隍庙找到的"七星录魂簿"残页。二狗慌忙捡起,发现庚帖背面用隐血墨画着雷音寺的方位,与第十一章中无常鬼母的残言相呼应。
"小心背后!"苏若雪的惊叫来得太晚。
鬼母趁机从血雾中冲出,血玉拐杖顶端的骷髅头咬向林九后颈。千钧一发之际,二狗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扑上去抱住鬼母的腿,胸前玉佩与她袖口的鬼玺剧烈共鸣:"若雪姐姐,用引魂灯照她手腕!"
苏若雪的引魂灯芯恰好燃到最后一寸,青焰映出鬼母手腕内侧的朱砂胎记——那是与苏若雪后颈相同的星图胎记,正是第十四章中残卷记载的"阴器命定宿主"标记。
"你。。。。。。你也是阴眼传人?"苏若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突然想起第五章中戏班后台的《黄泉秘典》,"你根本不是血河教教主,你是苏家的叛徒!"
鬼母的面具"当啷"落地,露出的半张脸竟与苏若雪有七分相似:"小妮子倒聪明,可惜太晚了——"她突然甩袖退入血雾,临走前抛出三枚尸香魔芋,"七月十五的雷音寺,我会用你的血,让血煞真君踩着清微堂的骨头重生!"
紫色烟雾中,林九看见父亲被万鬼啃食的幻象再次浮现。他咬碎舌尖强行清醒,却发现掌心的血泡已连成北斗形状,正是被血河咒侵蚀的征兆。苏若雪踉跄着扶住他,引魂灯终于熄灭,只剩伞柄上的阴眼玉坠还在发出微光。
义庄的晨钟在远处敲响,三具僵尸已化作槐树根碎块,唯有地上的黑色符水还在蠕动,渐渐聚成"雷音寺"三个字。二狗盯着符水,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雷音寺的钟声,能让双鱼归位",原来自己的"棺中命",从出生起就与那座废弃的寺庙紧紧相连。
"师父,你的手。。。。。。"二狗看着林九腕上的血痕,突然想起第四章中李嫂子的残影,"刚才鬼母说的苏家叛徒。。。。。。"
"她是苏若雪的姑母。"林九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低沉,"十年前她偷走阴眼玉坠投靠血河教,你义兄的死,还有你父亲的失踪,都与她有关。"
苏若雪突然蹲下身,捡起鬼母遗落的青铜鬼玺。玺身刻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已被血河咒侵蚀得面目全非,唯有底部的"清微堂印"还清晰可见——那是第二章中老仵作提到的百年前血祭阴婚的印记。
"原来鬼玺一直在我们手里。"苏若雪苦笑,眼尾的朱砂痣已褪成白色,"我爹当年带着地图去找血河教,其实是为了夺回鬼玺。。。。。。"
更夫的梆子声在镇口响起,这次带着说不出的凄凉。三人望着义庄外墙新浮现的血字:"雷音寺内,血河之源,双星献祭,万鬼朝宗",知道这是无常鬼母留下的战书。二狗的玉佩裂纹中渗出的血,此刻正沿着血字的笔画流动,仿佛在勾勒雷音寺的轮廓。
"去雷音寺。"林九握紧桃木剑,剑身上的雷击纹与二狗的玉佩遥相呼应,"鬼母说的不错,我爹当年确实在雷音寺弄丢了鬼玺,但他留下的断剑。。。。。。"
"在主槐树里。"苏若雪接口,想起第四十一章中槐树根脉里嵌着的断剑,"刚才阴眼觉醒时,我看见断剑与镇山剑的纹路吻合,那是打开雷音寺地宫的钥匙。"
二狗突然指着义庄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顶朱红小轿,轿帘上绣着的"血河嫁女"四字正在渗血。他腕上的三清铃发出细碎的清响,看见轿子里放着七枚带血的婚戒,正是第十七章中纸人抬轿里的祭品。
"若雪姐姐,你的伞。。。。。。"二狗看着苏若雪手中只剩骨架的油纸伞,突然想起第九章中井底的血河倒影,"等打败血河教,我带你去苏州买新伞,伞面绣满莲花,再也不怕鬼打墙了。"
苏若雪望着少年认真的脸,突然笑了,眼尾的空白处仿佛又浮现出那朵朱砂梅:"好,不过现在——"她摸了摸伞柄上的阴眼玉坠,"我们得先治好师父的血河咒,雷音寺的地宫,可不是靠半吊子道术能闯的。"
晨雾中,三人的身影朝着破庙走去,义庄的三十六具棺木在身后发出低沉的共鸣。林九知道,无常鬼母的真实身份揭露只是开始,雷音寺里藏着的,不仅是血河的源头,更是七百年前血祭阴婚的真相。而他手中的桃木剑,即将面对的,不仅是血河教的邪术,更是自己对清微堂的信仰拷问。
一场围绕青铜鬼玺、阴眼双鱼的终极对决,正在雷音寺的废墟中悄然酝酿。青溪镇的百姓们不知道,他们眼中的道士、戏子和小乞丐,正肩负着百年前的血祭真相,在血月将至的深夜里,走向那场注定的生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