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仲武点头道:“话虽如此,可官家认为,趁辽国疲弱,取回燕云十六州,也是不世之功。”
刘錡道:“可用兵之道,胜负无常,即便获胜,损兵折将、耗费钱粮,代价也是极大;可万一失败了,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刘仲武点头道:“是啊!种相公也曾劝过官家,说联金伐辽,正好比强盗去你朋友家抢劫,你不帮着赶走强盗,还趁火打劫。从道义上就师出无名!”
刘錡说道:“正是如此!辽国虽疲弱,但与我大宋长期交好,横在宋金之间,也算是个屏障,如果我们帮着强国把弱国邻居灭了,便直接与强国为邻,强国再打你就更方便了。”
刘仲武频频点头:“錡儿言之有理,可我等武将人微言轻,即便看的明白,也无法改变官家心意啊!”
刘錡想了想,决然道:“官家如此偏听偏信,社稷必毁于奸臣之手。爹爹应早做打算!”
“噤声!”刘仲武忽地站起,低声喝道:“如此谋逆之言,你也敢说?”
刘錡正色道:“爹爹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刘仲武急步走到门前,看了看外面,对刘錡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刘仲武内室,刘仲武沉重的坐下,对刘錡摆摆手,示意刘錡也坐,低声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刘錡坐下,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大宋禁军战力如何,爹爹自当知晓。除我西军尚可一战,中原诸路军备废弛,军纪涣散,真遇战事,定会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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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刘錡又说道:“如今,童贯在西北连番用兵,西军精锐几乎消磨殆尽,用我西军将士的性命鲜血,换来他一人名声和官位。更是在西军内部大搞分化,拉拢一批、打击一批,甚至把部分西军拉出西北送到北线继续为他当炮灰。”
刘仲武叹道:“明知如此,我等又能如何?”
刘錡沉声道:“爹爹,孩儿断定,如果此次官家仍用童贯出兵伐辽,童贯必败不说,不出三五年,我大宋社稷必毁于金人之手。”
刘仲武喝道:“胡说!”
神情忽然落寞了下来,轻声道:“届时若果真如此,我等也只能拼死沙场,马革裹尸,以报官家知遇之恩了!”
刘錡哈哈笑道:“爹爹怎地如此愚忠,就算我等死战,于社稷又有何用?社稷崩塌,正如大厦将倾,必无完卵。与其做个破蛋,何不选择做个擎天之柱,扶起我汉家江山,不让其落入蛮夷之手。”
刘仲武眉尖跳动,定定的看着刘錡,许久才幽幽道:“錡儿这是要拥兵自重,图谋造反?”
刘錡低头默然,忽的抬起头来,对刘仲武说道:“爹爹不必焦虑,孩儿并非图谋造反,只是不想把自己和将士们的身家性命交付与一个阉货和一个昏君的手上。”
刘仲武道:“那錡儿意欲何为?”
刘錡道:“先掌控陕西两路、再谋取川峡四路,不听朝廷宣调,但可以和朝廷互为犄角,以抗北方。”
刘仲武道:“既如此,那么有两个问题,其一:如何掌控川陕?其二:如何与夏国相处?”
刘錡道:“爹爹如今都统秦凤、熙河、孩儿知巩州,何灌知岷州、麟州杨家、府州折家,均可为助力。如时局巨变,童贯心腹必纷纷入关勤王抢功,我等不必参与。接下来,川峡四路必乱,我们只要先控制住陕西、再入川平乱,借机掌控。有川陕为根本,再灭西夏,到时候,必可与金人一争长短,也可保江南一时无虞。”
刘仲武叹道:“让我好好想想!如果西军各将门带兵去往中原,陕西空是空了,可兵也没了,又如何掌控得住?”
刘錡道:“因此,爹爹可利用这几年时间,大力吸纳流民,有了人口就有了兵员,同时整军备武,繁荣经济,必可自成一体。不管将来谁来做皇帝,我们都可以一方面尊其为主,另一方面拥兵自立。如此,三方鼎立,我汉家江山必保!”
刘仲武见刘錡口口声声“汉家江山”,已经不再尊称赵氏“官家”,心中微叹,却也慢慢下定决心。
诚如刘錡所言,刘仲武对朝廷和童贯的所作所为也颇为不满。宋代以文御武也就罢了,现在更是宦官当权,简直就是屈辱。官家更是沉迷书画声色,赏罚不明,满朝俱是奸佞之臣,明明仗打赢了,还要赔钱给人家以求通好。真的要把这帮武将给窝囊死!
刘仲武问道:“錡儿,现在巩州、熙河两军,战力如何?”
刘錡笑了,刘仲武既然这样问,就说明他心里已经认可了刘錡的想法。
刘錡回道:“爹爹尽管放心,孩儿所练俱是精兵,若不是孩儿不愿为童贯卖命,拿下兴庆府也不是很难的一件事。”
刘仲武道:“治军可千万不能狂妄,主将的一句话、一个念想就可以决定千万将士的生死,比如刘法!”
尽管与刘法不对付,看不上刘法的为人处世,但刘法战败身亡,刘仲武还是不免心下恻然,“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就是军人的宿命。
刘錡想了想道:“爹爹,我准备搞一次检阅演习,巩州、熙河两军都参加。”
刘仲武笑道:“你这是想展示实力给我看?”
刘錡道:“就算是吧,要不爹爹对錡儿没信心!对了,爹爹,虽说边将的家属不能离京,但还是要想办法,有机会的话,让家里人想办法分批过来,否则,事有掣肘。”
刘仲武点点头,道:“此事我会放在心上,不过一定要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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