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话题转到森夫人身上。
「内子以前也会上美容沙龙,但搬进安养院后,就没有那种机会。她神智还清楚时,对外表似乎仍十分讲究。她一定觉得很难过吧。」
森先生热心谈论针对老人看护机构的女性住户,量身打造访问美容服务的商业模式可行性,间野专注聆听。
除了甜点以外,还送上据说「意外酒量极佳」的森夫人喜欢的义式白兰地。
义式白兰地颇烈。喝了不少红酒的野本弟满脸通红,而看到间野和同样「意外酒量极佳」的总编畅飮的模样,森先生开心地眯起眼睛。
「早知道你们来采访的时候,就不端出咖啡,直接拿酒招待。」
每个人都相当尽兴。过去称呼森先生为「阁下」的部下们,并非只是出于敬畏而献给他这样一个缚号吧。我亲身体认到这一点。
准备离开店里的时候,森先生有些羞赧地对我们说:
「各位应该很累了,但能再陪我一小时吗?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
那家店地点相当隐密,若非有人引路,根本不会发现。店内只有吧台座,上了年纪的老板笑容满面地出来迎接森先生。
「好久不见。」
没有其他客人。其实我已事先预约‐‐森先生悄声告白。
「我这人很强势,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各位拖来这里。」
墙上挂着几张裱框照片,其中一张是森先生与夫人去旅行时拍的。
「是圣伯多禄大教堂。」野本弟说只在电视上看过。「我在世界遗产的节目上看过。」
「往后机会多得是,去看看吧。」
每逢假期,森先生就会带夫人出国旅行。屈指算算,他们到过二十二个国家。听森先生活灵活现描述夫妻俩的回忆,我们不时感到惊奇,欢笑不断。
不只一小时,超过两小时的时候,森先生忽然收住话,竖起右手食指,像要催促众人注意
「你们知道这首曲子吗?」
店内的背景音乐是器乐曲,我也听过这个旋律。
「这个啊。」园田总编开口:「是〈田纳西华尔滋〉。」
「对。你知道的是日语歌词版本吗?江利智惠美唱的。」
「我有cd,我喜欢江利智惠美。」
「真的吗?怎么不早说?内子也是江利智惠美的歌迷,认为她唱的〈田纳西华尔滋〉,没有任何一个歌手比得上。」
然后,森先生配合旋律哼唱起来。老板稍微调高背景音乐的音量。
逝去的梦
那田纳西华尔滋
怀念的情歌
缅怀你的容颜 今晚也歌唱着
美好的 田纳西华尔滋
「这首歌是唱一个被手帕交横刀夺爱的女人的哀伤。」
森先生对年轻的野本弟说明。
「在跳一首华尔滋的期间,男友的心已被夺走。」
人生也是有这种事的,他说。
「其实,内子在念女子大学的时候,曾经被学妹抢走论及婚嫁、预定一毕业就要结婚的男友。她对人生感到绝望,甚至认真考虑去当修女‐‐她念的是天主教大学。虽然最后打消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