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先生……已不在世上……我不是提过?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坂本明白。但是对他来说,那样还不够。」
不能让御厨尚宪安详地走掉,这样他无法气消。他要揭开一切,否则不能甘心。坂本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御厨、羽田光昭,还有他自己,及想要将事情掩盖起来的我们这些人质。
因为坂本不再是单纯的人质。他堕落成御厨、羽田的同党。他无法不去揭穿同样狼狈为奸的诈欺师的罪行。
我简述宫间有限公司的不法勾当,还有坂本烧掉万圆钞票,对他邀请加入会员的朋友们说了些什么。
早川良夫搂住母亲的肩膀,像要护住她。
「宫间有限公司的事,不是早川女士的责任。我们应该更早发现。」
早川多惠靠着儿子的臂膀,缓缓摇头。「不,是阿光和我害的。都怪阿光提起巨额赔偿金,都怪我不该太慢把钱寄出去。」
我是怕了啊‐‐老妇人发出哭声。「我原本想毁约,假装没这回事。阿光说只要他死掉,一星期过后,报导就会退烧,警方也会收手。所以,等到那时候再寄钱给大家就没问题。然而,我心生恐惧,拖拖拉拉的。」
不是妈的错,早川良夫低喃。在短时间内听到这么多事,现在又接收到新的讯息,他肯定脑袋一片混乱。他环住母亲肩膀的手,指尖颤抖着。
「坂本不会伤害人质。」
他想清算的是自己。
「他打算揭开事实,然后就此消失。我无论如何都想阻止他。因为还是能重新来过的。」
早川多惠的手覆住儿子的手,抬起头看我。我迎向她的目光,开口:
「请告诉我,御厨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御厨尚宪的遗体在哪里?
「为什么……我会知道?」
「羽田先生应该会告诉你。不可能只告诉你他杀了御厨,却不告诉你遗体藏在哪里。」
这样只会徒然搅乱早川多惠的心。
「这个国家看似辽阔,实则狭小。不管是在偏僻的山区或海中、湖里,都可能找到尸体引发轩然大波。我不认为羽田光昭会冒这种险。」
无论是本名或假名,只要御厨的遗体被发现,警方迟早会查出他的身分。遗体会道出一切,包括外表特征、遗物、齿痕、dna。如果御厨有家人,也可能报案失踪,请求警方协寻。
只要查出身分,迟早会发现御厨和羽田的关联。查到羽田,就能直接连结到与羽田光昭亲近的早川多惠。
「羽田先生大概是说,御厨的遗体他亲手处理掉,藏在某地方,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所以你可以放心。不是沉入海里,或弃尸在某处这样模糊的说法,他应该只对你一个人坦白,告诉你尸体葬在某个你可以放心的地方。」
老妇人闭上眼,缩起身子。她紧抓住儿子的手。
「上次坂本在场的时候,我应该问出这些的,应该亲眼确认的。」
之所以没那么做,纯粹是我想要结束这件事。我觉得就算不管御厨这个人,也可以结束了。
「羽田先生和御厨那么亲近,把他邀到无人之处,下手杀他,到这里都能一个人完成吧。但尸体很难处理,光搬运就是件大工程,要掩埋也非常辛苦。那必须是熟悉的土地,不必大费周章,便可藏尸的地点。羽田先生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好这样一个地点?」
妈‐‐早川良夫挨近母亲,「真的像这个人说的吗?妈,你真的知道吗?」
「对不起,良夫。」
这家店不行了,老妇人哭泣。
「都怪我太傻。」
「没错,妈太傻。」儿子的眼眶通红。「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跟羽田叔叔来往?那个叔叔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我才不想抛弃阿光啊!就因为大家都说阿光不是好东西。」
「早川先生,」我向良夫解释:「令堂跟公车劫持事件没关系,当然和杀人也毫无关联,她只是听从羽田光昭的请求而已。她甚至不知道羽田光昭是不是认真的。」
「你在说什么?」
早川良夫语带责怪,我振奋地回答:
「我的意思是,令堂没做任何必须受罚的事。身世孤寂的青梅竹马说出一个破天荒的计划,而她只是温柔地搭腔聆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