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着常夜灯的灯光穿过通行门,离开今多宅邸。落入黑暗的庭院,传来细微的虫鸣声。是秋季尾声的最后鸣唱。
一回到家,我就发现走廊尽头的客厅立灯亮着。躺在沙发上的菜穗子爬起来。
「你回来了。」
我没告诉妻子是去见岳父,只说有急事要外出,应该会晚归,要她先睡。
「何必等我呢?」
妻子带着困倦的双眼,害臊地笑。「我在看电视,不知不觉打起瞌睡。」
平常妻子没有这种习惯,约莫是从我慌张的电话察觉到什么,所以在等我。
「其实,我在管理室听到你中午过后曾回家一趟。」
睡眼惺忪的妻子,眸中隐藏着不安。
「很少发生这种情况,你又突然说要晚归……我忍不住担心。」
而且这阵子都没机会好好聊一聊,她说着撩起头发。
「抱歉,让你担心。」
一开口,我便吓一跳。声音在颤抖。
妻子注视着我。
「‐‐发生什么事?」
我娓娓道出一切。妻子和我并坐在沙发上,我说到一半,她就握住我的手。
「亲爱的」」全部听完,妻子有些沉痛地微笑道:「爸给你特别命令呢。」
以一个总是包容丈夫所有任性妄为的妻子而言,这说法十分奇特。
8
隔天,集团广报室的朝会决定了接下来两周的工作分配。
岳父的「特别命令」内容,当然不能在会议上透露。我说明接到指令,负责撰写公车劫持事件的报导。不只包括我的亲身经历,得重新采访人质,整理出事件的全貌。
暮木老人留下的钱的问题,也是公车劫持事件的一部分,所以这并非谎言。但野本弟佩服地说「这个提案太棒了」,间野小姐担心地问「回想起事件不要紧吗」,我的良心隐隐作痛。
园田总编酸溜溜地丢下一句「是是是,女婿大人真难为」,没再多说。她应该察觉我在两周期限内的真正任务,却没流露一丝不安或讶异。我松口气,却也颇失望。昨晚和妻子谈过后,我忽然想到:如果说出这个特别命令,总编会不会要求‐‐为了我要求一起调査?
「今早我也有件事要宣布。」
总编草草结束我的话题,望着间野和野本弟说。
「今天工联会送来调査报告。」
间野明显一阵惊慌。
「是报告吗?不是裁定或处分书?」
野本弟反问,总编冷笑道:
「那份报告的末尾,附有职场环境改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