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睁开眼,已是第二日。
“清月!”郭孝胸口缠着麻布,如同布偶。
“大人?”我吓了一跳,他可是我的大金主,可绝不能有事。
郭孝苦笑,他没事,西域寒铁甲仅仅让箭簇刺破点皮。
我脸色苍白,撇嘴道:“大人,刺破点皮,您就这般裹成粽子?”
……
朔风营的莽汉子吃了大亏,各个带伤,好在没死人。
用韩老久的话讲,没人料到对方万无一失的活儿能干砸!他心有余悸地说,那柄刀不能这么用,跟自杀没区别。
我又如何不知!
“老久叔,说说这柄刀?”
“裹在赵五襁褓里的。”韩老久就说了这一句,他似乎很忌惮。
我沉默不语。
经过白狼山,郭孝直接从驻军抽调三百校刀手护卫左右,这才松口气。
校刀手,大汉朝专门对付骑兵的兵种。一百年前,李陵征匈奴,五百校刀手殿后断敌马蹄,创造三日阻十万骑的战例。
“大人,这笔账找谁算,想好了么?”
我看着郭孝颓丧地样子,由不得不问。
“除了李中郎,还能有谁!”
“李延年?”
“可不!”
我叹口气,护羌中郎将,管着凉州所有屯田兵。屯田兵也是兵!而且凉州军的粮草可都在李延年手里。
难怪郭孝那么丧气。命根子捏在人家手里,没弄死你,你得受着。
郭孝中的那一箭没伤着他,可李延年让他如芒在刺。你没法不膈应,李延年就代表王棱,朝廷直管的地方军。用现在的说法,那就是央企。
“李延年为何要刺杀大人?”
“还能为什么?必定是听到本官与羌王歃盟,生了杀心。”
“为何会生杀心?”
“百年羌患,被清月化解,从此凉州再也无从掣肘……”郭孝冷笑,“我这个与本地豪族过招的刀,过于锋利,该藏了。”
郭孝在走钢丝,他周旋在朝廷和本地势力之间,代表着力量平衡。
可一夜之间,平衡被打破。他老婆成了清月公主,他又与羌人歃盟。朝廷嫡系的王铮原本想坐看羌人暴乱,可没想到我便宜老爹围着城日日欢歌,硬是拖日子拖出转机。
你说我该不该怀疑老爹是故意的?
李延年没收牧场提高税负,索要羌女禁运盐铁,明摆着要逼反老爹。老爹能看不出来?还有,戏份也弄得太假了好不?木架上钉着的那些男人,营地里挂着的死尸,吓唬谁呢?
都混到卖女儿换粟米了,围着瓜州这块肥羊却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