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咒骂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殿门之外。
殿内静得可怕,只余下淡淡的檀香,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墨司渊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阿孟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面上波澜不惊。
殿内沉寂,只余墨司渊压抑的怒火。阿孟垂眸,指尖微凉,面上波澜不惊。
谢妤虽倒,但这深宫并未因此变得安全。墨司渊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睛,像无形的利刃悬在头顶,让她夜不能寐。
他今日能因“假孕欺君”废黜谢妤。日后定会疑心深重愈发不可收拾,还可能因任何一丝疑心,将她拖入万劫不复。
必须走。趁着他整顿后宫、无暇他顾的短暂空隙。
夜深人静,阿孟寝殿内只留了云珠和半夏。烛火摇曳,映着三人凝重的脸。
“外面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阿孟轻声问,声音压得极低。
半夏点头,语速又快又稳:“回主子,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贺神医那边已收到消息,宫外接应的人手和马车,今夜子时三刻,会在城西旧柳巷口等着。顾将军也会亲自去接应。”
为了传递消息,她们费了不少周折。先是借着采买药材的机会,半夏将一封用药材名写成的暗信交给了宫外贺景行信任的药铺掌柜,再由掌柜转交给贺景行。
顾凛鹤那边,则是通过孟家旧部暗中联络上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阿孟看向云珠:“宫里的动静,你可有把握?”
云珠握紧了拳头,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主子放心!奴婢和半夏都想好了。待会儿奴婢去御膳房那边‘不小心’打翻一罐热汤,闹出点响动。半夏则去另一头的宫道上,假装看到有黑影潜入,引开一部分巡逻侍卫。咱们动作快些,应该足够争取到时间。”
阿孟微微颔首,心中清楚,此计凶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但比起留在这座金丝牢笼,等待墨司渊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雷霆之怒,她宁愿冒险一搏。
她站起身,迅速脱下身上华丽的宫装,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不起眼的深色布衣,简单束起长发,脸上也做了些许修饰,抹去艳色,添了几分憔悴,更像一个赶路的普通妇人。
云珠和半夏也快速换上类似的装束。
“主子,真的……不再等等吗?”云珠看着阿孟,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担忧,“万一皇上他……”
“没有万一。”阿孟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云珠,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孟贵妃,只有孟方意。墨司渊的‘万一’,是要用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去赌,我赌不起,也不能赌。”
她想起父亲的惨死,想起孟家满门的冤屈,想起墨司渊那张看似深情实则冰冷无情的脸。留下来,不过是重复过去的悲剧。
“走吧。”阿孟深吸一口气,率先推开偏殿的门。
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如三道轻巧的影子,避开灯火通明的宫道,专挑僻静处行走。
按照计划,云珠在中途转向御膳房方向,半夏则去了相反的巡逻要道。阿孟独自一人,屏住呼吸,贴着宫墙的阴影,朝着记忆中早已废弃的淑妃宫殿摸去。
那里偏僻荒凉,少有人至。当初无意中发现密道,本以为永无用处,没曾想竟成了今日唯一的生路。
夜风呜咽,吹动残破的窗棂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阿孟推开布满蛛网的殿门,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密道入口——一块松动的地砖。搬开地砖,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正要进入,身后传来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阿孟心头一紧,猛地回头,却见是云珠和半夏赶了回来。
“主子!”云珠压低声音,气息微喘,“成了!御膳房那边乱起来了,半夏也引走了好几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