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实咽了口唾沫。这份顾客好评,他可万万没想到。
在夜叉国度的七年时光,就在一场场充满异域风情的烧烤和略显尴尬的跨物种沉默中飞逝。
他的夜叉妻子咕噜尼亚,一旦你习惯了她时不时扬言要吃掉你肝脏的爱好,其实还挺健谈。
她甚至学会了在要求第五份烤“不知名生物”之前说“请”。
然后,是小脚丫落地的声音,而且,出奇地像人类的小脚丫。
两个男孩,接着是一个女孩。
他们谁也没有发光的眼睛,这让咕噜尼亚颇为失落。
他们甚至连婴儿尖牙都没有。
“你确定这些是我的崽?”咕噜尼亚会一边问,一边戳着正试图啃一块闪亮石头的儿子。
徐老实只能报以虚弱的微笑。他可不敢质疑夜叉的亲子鉴定技术。
不过,孩子们确实继承了对父亲厨艺的狂热,以及能让地震仪产生读数的响亮饱嗝。
他们的名字是双方妥协的产物:徐彪(虎),徐豹(豹),还有夜儿(取自她母亲那夜晚般深邃又带点发光的特质)。
徐老实就这样,在一个时不时还把他当成开胃菜的国度里,成了一个不情不愿的居家男人。
某天,徐老实看着徐彪徒劳地教一块石头“巡回”,一股浓烈的乡愁击中了他。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没有像样的茶叶,更是因为他猛然意识到,他的孩子们值得一个没有日常食人风险的未来。
“咕噜尼亚,我的小火山花,”一天傍晚他开口,“有没有兴趣去,呃,任何其他地方旅旅游?”
她只是哼了一声,忙着用洞壁打磨她最爱的狩猎长矛。
看来委婉路线是行不通了。
他等到咕噜尼亚外出进行她一年一度为期一周的“寻找最强野兽进行摔跤”的远征。
“孩子们,”他悄声对徐彪和徐豹说,“收拾行李,我们要去冒险了。”
他们的行李里,大多是些有趣的石头和啃了一半的烤蜥蜴干。
他还“借”了一大袋夜叉们最喜欢的亮晶晶小玩意儿——鸽子蛋那么大的珍珠。
他们的逃亡过程包括一艘漏水的木筏,大量的划水,以及一次与某种看起来像是乌贼和豪猪愤怒结合体的生物的亲密接触。
奇迹般地,他们又被冲回了交州。
徐老实卖掉一颗珍珠,瞬间暴富,比他被夜叉抓走前最大胆的梦境还有钱。
他在远离海边的地方买了栋大宅子。
徐彪,对于一个被发光食肉生物养大的孩子来说,适应得惊人地好,长得又壮又聪明。
他甚至当上了副将,尽管他冲锋陷阵时的呐喊声,听起来总有几分像夜叉的求偶叫声。
岁月流逝。徐老实努力想忘记那些发光的眼睛和空气中常年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直到有一天,一个衣衫褴褛的商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城,嘴里胡言乱语着什么遍地怪兽却有惊人美味烧烤的国度。
“还有一个巨大的女人,紫色的眼睛,”商人瑟瑟发抖,“她给了我这个,让我交给一个叫‘徐·软乎乎食物·先生’的人。”
那张写在干兽皮上的字条,字迹歪歪扭扭:“孩子们想你。女儿问起‘尖牙齿爸爸’。有空回来看看。带零食。——咕。”
徐老实差点当场昏厥。
徐彪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牵引。仿佛是来自母性愧疚感驱动的原力扰动。
“父亲,”徐彪郑重宣布,“我必须去。我要找到母亲和夜儿。”
“你疯了吗?”徐老实尖叫起来,捂着胸口,“他们有尖牙!而且不带够零食去是会被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