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雾学姐。”
左见鸣的声音轻而平稳,似乎没有任何起伏。
他右手反握着指甲刀的磨刀层,左手摁住礼雾的脖颈,迫使她无法动弹。“我好像比你的异兽更快一点呢——”
已经感受到空气中生起不同寻常的波动,在珊瑚梦制造出的水域幻觉中,左见鸣屏住呼吸,内心更是平静如一潭死水。
得再多说一点过分的话刺激“观众情绪”才行。
“去陪你那个,梦里的好朋友吧!”
他的嘴角上扬,眼底寒意森然。
礼雾瞳孔收缩着,倒映出的指甲刀的金属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拿着磨刀的手高高抬起,带着一种要将生命终结于此的,毫不犹豫地掼下。
杀意是真的。
——他想要杀掉我。
——他想要杀掉礼雾。
“镗镗”
突兀的铜锣声骤然响起。
方才还呼啸刺骨的寒风,在这一声声低沉的敲击中,竟变得婉转而幽冷,轻轻地吹拂着,如同一双柔软却冰冷的手,缓缓抚过裸露在外的皮肤。
左见鸣的手停在半空,一张灰黄的土纸牵扯住他的手腕,触感冷到像透过身体直接绑住了他的灵魂。
他面不改色抬着右手,左手接过右手的指甲刀,然后当着礼雾的面塞进了口袋里,仿佛刚才的杀意从未存在过,又浮现照常的温和。
“这个指甲刀八块钱一个,挺贵的。”
——嗯,还有照常的节省。
……居然、是演的吗?
礼雾大口喘息着,心脏还在怦怦跳。她满身灰尘地从地上爬起来。
“镗——镗——”
铜锣拍击的声响并未停下,反倒加入了鼓声和唢呐,断断续续的节奏逐渐组合成一曲森然的哀乐,幽幽地在漆黑的夜里拉长回荡。
“扑哧”
迅速飞过来,毛毛刺蝶用尾部的针刺截断了左见鸣手上的土纸,可他的手腕上,还是出现一道青黑的鲜明的指痕。
五根手指,一根不少。左见鸣试图屏蔽那道哀乐,但还是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动。
空中飘起五颜六色的纸屑。
被珊瑚梦和符咒灯笼围在中间,礼雾拾起一张纸币——天地银行壹仟億圆。这些纸屑全部都是纸钱。她松开手,那张纸钱,便有目的地朝某个方向飘去。
零零散散落下的纸钱,慢慢聚拢在一起。
“学姐……”左见鸣面色古怪,语气略显艰难,“这里面,哪只是你的好朋友……啊?”
身着简单服饰的纸仆人手拿铜锣、身挂腰鼓站在两侧。而围在他们周围的,穿着古装、民国流行服饰等各色衣物的纸人静静地站立着,衣服宽大而陈旧,贴在由土纸和泥块组合而成的身躯上。
面颊用一层层毛边纸和浆糊刷得雪白,再打上了厚厚的鲜艳的腮红,嘴唇精致嫣红地勾起笑意。
数目一算,大约有二十多个纸人,齐齐将惨白的面孔朝向他们。
全都没有眼睛。
总不能、二十多个全是礼雾学姐的好朋友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广结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