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大楼的走廊,总是灌满悲欢离合和消毒水的气味。
于知乐行走如风,找到了手术室外面的徐镇长。
袁慕然抱头坐在长椅上,周身紧绷,已不见平日那份学富五车的从容与淡定。
他身边的袁师娘捏着纸巾,眼眶通红,不断啜泣着。
徐镇长见到了她,只是颔首示意,没有讲话。
于知乐气喘吁吁,&ldo;怎么了?&rdo;右眼皮不知怎的狂跳起来:&ldo;出什么事了?&rdo;
听见女人声音,袁慕然仰脸,摇摇头,似乎不想多说。
袁师母倒是开了口,她泪水不停地往外渗,声音嘶哑:&ldo;能出什么事……你们啊,非要折腾什么呢,羌义他本来就血压高,风光了大半辈子,能听得不顺意的话?弄申遗,弄申遗,命都要弄掉……&rdo;
说着又哭哭啼啼。
于知乐深吸一口气,喉咙仿佛堵了,道不出半个字。
袁慕然瞄了徐镇一眼,从椅子上起身,示意于知乐,出去说。
于知乐点头,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两人停在走到尽头。
身边人来人往,有白大褂,有护士,也有饱受折磨的病号,焦虑难耐的家属。
于知乐着急地发问:&ldo;我听徐镇长说,申遗项目没用了。&rdo;
袁慕然抽抽鼻子,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口吻,好一会才启唇道:&ldo;准确说,连被省里专家过目评判的机会都没有。&rdo;
于知乐眉心紧蹙:&ldo;什么意思?&rdo;
&ldo;年后我找过人,以为申遗书到省厅的过程会很顺利,因为那边给我的答复也非常肯定。我想怎么也得有90的可能通过,并且已经计划接下来怎么打点省厅这边的关系。&rdo;他话锋一转:&ldo;但有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们的三个申遗项目,早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扣下来了。我也是前天坐办公室觉得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得到申遗书的进展情况,所以私下托人去问了问。&rdo;
袁慕然说得有条不紊,于知乐背上却阵阵泛寒。
她心里已经大概猜到答案,可还是想问清楚:&ldo;是谁扣的?&rdo;
&ldo;能有谁扣的?&rdo;袁慕然讥哂:&ldo;负责拆迁项目的景总,他应该早就知道我们的打算。&rdo;
胸中激颤,于知乐缓了好一会才回:&ldo;确定是他处理的?&rdo;
连她都不明白自己在反复确认个什么劲,就为了心里那一点微茫残存的侥幸?
&ldo;确定了,&rdo;袁慕然单手插兜:&ldo;他助理找的人。&rdo;
袁慕然看向她,眼光判询:&ldo;你也不知道么?&rdo;
&ldo;不知道。&rdo;于知乐回。
她一无所知,景胜在她面前就是个小男孩啊,每天嬉皮笑脸,她根本不会联想到他在暗处的那些运筹帷幄,只手遮天。
&ldo;好。&rdo;袁慕然信她。
于知乐掀眼:&ldo;一点办法都没了?再申上去试试呢?&rdo;
袁慕然摇头:&ldo;没有。景氏家大业大,大家都忌惮,而且本来政府就是偏向拆迁那方。&rdo;
他说得很决绝:&ldo;接受现实吧,于知乐,人也会舒服点,&rdo;他偏头望向手术室的方向:&ldo;我爸的情况,就是因为不愿接受,继而气伤自己。&rdo;
这个男人一向理性而客观:&ldo;我一早就说过,别对申遗抱太高期望。你们所要面对的并非什么简单弱小的对手,蚍蜉撼大树,吃力不讨好,意义不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