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好几个工作人员,没有人敢往文平身边去。
信访办的工作人员和他隔着二十米的距离,给他做思想工作:“同志,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一直坐在这里,孩子渴了饿了,也受不了啊!”
那个工作人员说着话,往文平身边走了两步,“你看这样行不行,要不你先把刀放下,给我说说你的冤屈。我再反映给领导,咱们有冤申冤。”
钟文平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看看怀里的昊阳,嘴唇干得起了皮,在他怀里瑟缩着,一副惊惧的模样。
他突然想起,只顾早起赶路,他自己吃不下,竟然连早饭也没给孩子吃上一口。
三岁多的孩子,跟着他饿到了现在。
于是他哭了起来,一个五尺多的汉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的老婆,被计生办的人抓走引产,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啊!”
他捶胸顿足,连日来的悲痛仿佛这一刻才有了宣泄口。
他哭喊着:“必须要把抓我老婆的人法办了,以命抵命……还有做手术的医生,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哭得歇斯底里,昊阳也惊恐地大哭起来。
这些天的变故,对于这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来说,太让他不能承受了。
钟文松和钟怀山匆匆赶来时,信访办的工作人员正蹲在钟文平身边不远处。
昊阳坐在一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正吃着好心的群众给他买的零食。
看到钟怀山和钟文松,文平停止了哭泣。
他把菜刀放在自己脖子边,一手指着钟怀山:“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告诉你钟怀山,今天县长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死在这里。”
钟文松赶忙往他身边走了几步:“老三,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看看阳阳,他那么小,刚没了妈,你可不能再有事了!”
这时县委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他对钟文平说:“同志,县长知道你的冤情了,已经向计生委下了指示,按你说的,一定要处理他们。”
“这样,你们村里的干部也来了,这个是你哥哥吧?你看孩子都热得受不了了,你把刀收起来,抱着孩子先随他们回去。”
文平拿刀的手抖了一下,看着他问道:“县长说话算话不算话?”
“算话,算话。你放心,他是一县之长,是咱东洪县最大的领导,他说出来的话,怎么会不算话呢?”
钟文松看文平把菜刀放了下来,走过去抱起昊阳。
有人解下了写着“冤”字的白布条,卷成一卷递给钟怀山。
钟文平站起身来,把白布从钟怀山手里夺过来,把菜刀夹在里面,又夹在自己的胳膊肢里。
后来听说当时带人去抓邝金玲的那个领头的计生办干部,还有给邝金玲做引产手术的医生,都被免了职。
钟文平知道后不服气,又闹到县政府,说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县里把安抚钟文平的任务,交给了洪桥镇政府,口头命令说得很直接:钟文平再去县委闹事,公社书记就别再干了!
洪桥镇政府又把烫手山芋丢给了聂圩村委:再管不住钟文平,让他去上面闹事,村委书记要另选他人!
钟怀山经过和村委一班人协商,决定租给小燕她们的三十亩地,免收五年的租金。
又让钟文松出面,好说歹说,才安抚住钟文平。
菜地还是租了下来。
银行的贷款却迟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