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层纱帘掀开了,言栀瞳孔微缩,烛光映照的幔上光带也在寂静中颤抖起来。
徐慕情一身华服,穿戴珠翠,髻后簪着温室牡丹,正安静坐在榻上,一双凤眸掠过言栀,笑意扑在他脸上。
言栀心中恶寒,倏然发出一声干笑,只觉得连空气也嘲谑无比。
“如何?寡人的贵妃如何?”魏煦昭的脸应燥热而泛起红光。
“好,陛下的贵妃,自是极好的。”言栀目不斜视,死死盯着徐慕情,既无月骨,死者岂能複生?这榻上坐着的是徐慕情的身子,但魂魄为谁,便不可知了。
但他不由想起了苏迪雅,言栀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冷意,不是言桐又能是谁呢?
“此事还多亏了碎云先生提点,今日寡人在沁雪宫用膳,见冰棺似有异动,便招来碎云,碎云道,约莫是令使同戚筠交战,沾染了月骨灵气,那日又赶回沁雪宫同寡人会面,这才使贵妃受灵气刺激而醒,只不过此番苏醒大抵是不长久的。”魏煦昭絮絮说道,目光始终咬着徐慕情不肯放。
“是麽?”言栀同样盯着她,冷道。
魏煦昭起身,捏着言栀手腕向外走,说道:“如今,寡人同贵妃好似神仙眷侣,此生也算值得,但唯有一事不满,想必你也知晓。”
言栀脸上蒙着浓雾,带着阴翳的眸吃力浮现,他道:“戚筠狡猾至极,藏匿裕都可夺人肉身,时常变化,臣前不久杀那燕苍,不止因他欺君,更因他曾有交往戚筠之嫌,却死不肯招。”他扯谎掩饰。
魏煦昭点点头,道:“想来此人也是狡狯,善于玩弄人心,只不过如今贵妃苏醒,寡人不愿她如春消逝。若寡人可得月骨长生,贵妃终日伴寡人左右,吸食月骨之灵,寿终正寝便就圆满。”
言栀紧绷着说不出话,青筋跳动着促使他冷颤恶心。
“哦,还有一桩事,一个人,就当寡人赠与谪仙助长法力了。”魏煦昭猛地想起什麽,说道。
言栀聆听着,嘴角扯出笑,问道:“是什麽?”
“沧海神女——言倾澜。”魏煦昭慢条斯理道,“想来如今贵妃苏醒也有她的一份功劳,那地宫酆都,并非藏兵之用,三、四万精兵寡人从不稀罕,只是为了镇压罢了,从前她意图谋害贵妃,寡人请碎云先生做法,将她缚于地宫,上面又有刀兵铁寒,她逃无可逃,这才使得贵妃容颜不毁。说来倒也容易,国师用那锁仙之绳禁锢住她,每三月再从地宫取血,浇灌沁雪之花,花常开不败,亦然滋养冰棺。”
魏煦昭显然是兴奋至极,喋喋不休着,笑意难以掩藏,他瞟了眼言栀,试探道:“不知谪仙所求为何,这沧海神女,便笑纳了吧。”
他的话犹如轻嘶萦绕言栀耳畔,将他团团围困。
“好、好。”言栀下意识答应,只求他莫再开口。
“谪仙若需,随时可前往地宫,守卫寡人已然吩咐过了。”魏煦昭弯腰在他耳边诱惑,说完便要离去。
“陛下。”言栀出言道,与魏煦昭静静对视。
“国师。。。。。。孟黎书,不可全信啊。”言栀牵出一抹笑,眨着眼,又好似玩笑。
魏煦昭垂首敷衍答应,转身回到内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