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荩混在一块,对于周慕洋,他了解的也不多,所以最后思来想去,也没能给出什么建议来。
当天下午的时候,步云荩帮朋友送一批货,那是一家专做手工艺品的百年老店,规模不大,但是装修的古色古香,里面东西也都极为精美。
他在等签单的时候,无聊的透过柜台的玻璃朝里瞧,看到一个黑皮线串成的吊坠,那坠子造型奇特,透着一股野性的美感,不由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狼牙,经过特殊处理制成的,在草原上是勇气和力量的象征,还能驱邪呢!”店里老板是个戴花镜的老头儿,将签好的单子递给他,察觉到他的目光,缓缓解释道,接着又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展柜,取出那枚吊坠递给步云荩,“你瞧瞧,我见你有眼缘,要喜欢的话,便宜些卖你了。”
步云荩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
他前几天还在周慕洋那里看过一文件纪录片,里面记录的就是狼群,他当时看的仔细,此刻一眼就认出这吊坠上是一颗狼的上犬齿,那颗牙根部丰满,齿冠尖长,内侧凸起的血槽较深,表面环纹细致,釉面泛着漂亮的光泽,整体没有钻孔,镶嵌在一块雕刻着繁复图文的银器里,然后通过银器上的孔洞串联成坠,极为精美。
步云荩想了想,问道:“多少钱?”
“这颗狼牙是从一匹纯种的草原白狼身上得来的,好不好也不用我多说,你要的话,这个数拿走。”老板说着,用手比了个数字。
步云荩面色一僵:“这么贵,顶我一个月工资呢!”
老人道:“工资花完就没了,这颗狼牙可是能收藏一辈子,还能带来福运的!”
十分钟后,步云荩从店里出来,掏了掏口袋,摸出一把皱巴巴的毛票,左数右数,上午刚发的工资,就剩下七块钱了。
他将这七块钱胡乱迭了迭,塞回口袋里,转而盯着手里黑色的雕花小木盒,心里有点小郁闷:“我特么鬼迷心窍了,竟然花一个月工资,就买这么个破玩意儿!”
嘴里这么说着,一边将盒子放进上衣的内袋里,看动作竟是从未有过的小心。
步云荩那会儿租住的地方,楼下有个小摊儿,馒头一毛,稀粥五分,小咸菜白送,步云荩就用这仅剩的几块钱吃了半个月的馒头稀饭,中午工作餐,到了晚上又来一顿稀饭馒头,等挨到了周慕洋生日那天,竟然还剩下三块。
他揣着那个小木盒和仅剩的三块钱,打算请周慕洋上小吃街上吃碗长寿面。
步云荩当天白天上班,到了傍晚的时候出门,去了周慕洋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
周慕洋住在二楼,步云荩刚上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暴跳如雷的质问声,不由顿住了敲门的手。
“你和这男人,到底什么关系,啊?”
周慕洋看着被男人拍在桌上的照片,短暂的呆愣之后,面色一瞬间煞白。
那张照片像素不好,拍的有些模糊,但看得出背景是一片开的绚烂的樱花林,树下躺着个俊美的青年,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半撑在他的身上……竟然是那天在大学的樱花树下,周慕洋偷亲步云荩的场景。
男人见他这反应,一瞬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当下狠狠一巴掌就朝着周慕洋扇了过去:“好啊,你好得很,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惯的你连男人都敢玩了是吧,你才多大,你才多大啊?”
周慕洋被男人这一巴掌扇的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一阵嗡鸣,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烧了一团火,他从地上爬起来,梗着脖子大叫道:“我就和男人在一起,怎么了,我喜欢他,就爱和他一块儿!”
他的声音很大,步云荩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一颗心仿佛被个的拳头垂了一下,力道不重,但是一下敲碎了他心头那层紧紧包裹的尖冰,滚热的温度顺着那破裂的缝隙蔓延进去,一瞬间将他整颗心浸泡在里面,酸酸涨涨,温温软软,一种要溢出来的、说不清楚的奇异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手里的盒子,眼底流露出一丝少见的温柔。
可是那温柔,很快就被一墙之隔的男人的怒斥给打破了:“我说你这几年怎么逢年过节的总不回家,寒暑假也老往外跑,原来就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吗?你个混账东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这事要传出去了,你让你老子还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抬头,不说我和你妈,就说你自己,你还要不要脸了,你难道想让人嘲讽一辈子,被人当成疯子当成变态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吗?”
第49章
疯子,变态?喜欢男人的变态……
周慕洋看着父亲眼底的失望和愤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着他的话,心头突然产生了一股深深的茫然乃至恐惧。
是啊,他这样,是不正常的,甚至就连他喜欢的那个人都觉得他有病……喜欢一个男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他的朋友、同学、老师……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如何的嘲讽鄙夷自己?
少年惨白着面色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摇着头:“不,不是,我不是变态……不是!”
男人见儿子这样,终于不由心软了几分,他抬起一只手落在少年委顿下去的上,放缓了语气道:“你从小到大虽然贪玩了些,但总是知道分寸的,从没让爸爸失望过,这一次,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对吗?”
周慕洋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出步云荩那张欺霜赛雪的绝绮面庞,浮现出和他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他沉默了一会儿,抓住男人的手:“爸,我……”
少年眼底的犹豫和不舍,让男人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沉下了脸,冷声道:“以后不要再见他,你也长大了,我让你妈给你介绍个女朋友,等你大学毕业了就结婚。”
对于少年来说,结婚是多么遥远的事情,此时听男人这么说出来,他一时满心的排斥,可是在向来强势的父亲面前,他并不敢过于反抗,想了想,他委婉的说道:“爸,我还小,还不想谈恋爱。”
只是男人闻言,却还是发了怒,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甚至震的桌上茶杯都滚到了地上,然后厉声呵道:“你不想谈恋爱?那你和那个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我和他……”周慕洋抿了抿唇,说道,“就是玩玩而已,又不会真的跟他过一辈子,爸,我以后会结婚的,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你就不要插手了。”
男人闻言,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再继续逼迫他,只道:“年底之前,给我处理干净了。”
时值六月,到年底还有半年,但这却并不是男人的宽容,都说知子莫若父,他不过是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罢了。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