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过。
屠恭里生在边塞长在边塞,对京中之事都只是略有耳闻,他本不欲理会朝堂纷争,但每每见到金殿上华贵精致的天子,都不由地好奇,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龙子纷陨,最后是这个传言中不怎么聪明、空有一副皮囊的少年成了帝王。
“爱卿久等。”言霁搁下笔,嘴角翘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掀睫看向屠恭里,说道:“最近一年边塞多有摩擦,朕继位不久,不清那边的具体情况,想听听爱卿对于如今两方是否开战的意见。”
没那双盈润透彻的桃花眼注视时,屠恭里有种头皮酥麻的心悸感,他慌忙收回视线,端着义正辞严的表情道:“臣认为,暂时不应正对柔然。柔然近年抽走大崇不少赈银,大崇内部虚空,攻防失守,而柔然则招兵买马,日益强健,两相比之,本朝势微。”
言霁凝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依爱卿所言,若战役打响,大崇胜算几何?”
屠恭里再度抬眼看了上方的天子一眼:“五五分。”
柔然虽是小国,兵力远远不及大崇,但他们善使诡术,章法多变防不胜防,以少耗多,不可轻易估量其实力。
见少年愁眉不展,屠恭里抵不住地想再看一眼天子展颜,不自觉放缓了声音:“大崇有王爷坐镇,胜算可升两成。”
言霁果然舒了眉,站起身将书案上的奏折放进身后的书阁中,等后面三省的人来取走,在他转过身的那刻,屠恭里莫名留意到天子以镶玉革带束起的腰身,未免过于纤瘦了些。
言霁回身道:“朕知晓了,爱卿退下吧。”
心中暗暗想,今日聊了这么多,应该算熟悉些了吧。
“是。”屠恭里躬身告退,直到离开龙涎香充盈的御书房,脑海里依然挥之不去那段纤瘦腰身,以及黄袖下握笔的手。
不愧是集万民供养出的天子,每处都金贵得让人即便只是注视,都有种亵渎那袭皇袍威仪的感觉。
但愿这位天子,能当得起万民供养。
御书房内,言霁揉了揉头,将思绪从繁杂的政务中拉回,对侯在屏风外的德喜吩咐道:“派几个侍卫,朕要出宫一趟。”
德喜以为他要去摄政王府,毕竟昨日都没去成,便问他:“陛下可要带点什么?”
“不用。”
德喜虽疑惑,但没再多问,退身出去安排了。
等言霁到宫门,看见给自己驾车的人是谁,有些后悔没将木槿捎上。
陈轩扬着惯常的灿烂笑容,问他:“陛下要到何处去?”
“去飞鹤楼。”
坐进马车内,辇毂平稳驶出,言霁靠着软垫闭目小憩,两耳听车外沸反盈天,京城似乎每日都这样喧哗,无论天下的主人如何变更,无论千里之外的边塞是否战事突起。
正在言霁昏昏入睡时,马车兀地一停,言霁睁开眼,问:“发生了何事?”
陈轩道:“前方有人在闹事,属下立即派人去开路。”
看这里离飞鹤楼已经不远,言霁叫住了陈轩,撩起车帘正想下车走过去,由于站得高,他一眼就瞥见了被百姓围在中间闹事的那几人。
竟有肖家那只小孔雀肖靖南,不过小孔雀此时被人推在地上,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而跟他起争执的是一对憔悴年迈的夫妻。
这对夫妻彼此搀扶着,满脸淌泪,愤而斥责岭南刺史将他们的孩子火烧埋葬,连骨灰都没给他们瞧见。
>br>他们应该是从岭南逃难来京城投奔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