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渊嫌恶地退了一步,眉宇间都是不耐烦,似乎她是个脏东西,连看一眼都觉得难受。把药和水放在椅子上说:“我回病房了,跟小镜拿了药你就回去吧。”
橘梗不知道怎么办,被厌恶了。
苏镜希拿了药把她送出医院,女孩愈加的沉默,他觉得不安极了。初识时,她也是安安静静的,嘴上话不多,却习惯性抿着唇角,一双半月形的眼睛和微翘的鼻子时刻在微笑着似的。而现在垮着肩的女生像被掏空了似的,一寸一寸枯萎着。
“谢谢你。”上车前橘梗低声说。
苏镜希突然很后悔跟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也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知道她是个善良到没天理的女生。曾经还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她不是恋妹狂的女朋友,说不定我会喜欢她吧。
但又觉得她能在恋妹狂身边真好,她散发着的温暖似乎能融化一些什么。
这团温暖似乎在渐渐冷却。
“对不起……刚才的那些话对不起……”
橘梗失神的眼睛似乎有了焦距,又重新模糊起来,微微颔首,车开出了很远,苏镜希才觉得心口泛着酸软的疼痛。
安阳纯渊去医院帮春绯拿药路过诊疗室被护士叫住:“你那个受伤的朋友怎么没来换药,你通知她一下啊。”安阳纯渊回答:“她可能忘记了吧。”
他心里知道这种事当然不能忘记,却也没理由打电话去询问。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有些吃不消。
前几日没神经的实习医生将春绯的眼睛的真实情况不小心透漏了出来,他和苏镜希想打断也来不及。以为她会接受不了,毕竟对于二十岁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判了死缓。
正恨不得将时光倒流回去,却见自己那个深藏不露的妹妹没什么反应,半晌对着目瞪口呆的二人组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又微笑:“对不起,你们的保密功夫太逊了,想瞒着我就换个维生素药瓶嘛,现在凡事求助百度大叔很容易的。”
苏镜希的城府远不及春绯,憋了那么久,总容易变得脆弱,他扑上去搂住春绯一边哭一边说:“麻烦精,等我的年龄够了,我们就结婚吧,我照顾你!”
最后当然是苏镜希捂着头闪开一丈远,春绯吼着:“你想得美,滚边去,给我死心吧!”
即使当事人看似很乐观,这却丝毫不能改变什么。
他可以想象春绯伏在电脑前搜索那些药品的名字,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后,心里是多么难过。
他发誓要把最好的给她,让她变成人人羡慕的孩子,比谁都要幸福。
幸福。
如今看来却是如此讽刺。
他抢不过病魔,也抢不过时间。面前横亘的是神的旨意还有上天恶意的玩笑。在外人口中无所不能的哥哥,其实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安阳纯渊将下巴藏在围巾里,低头前行。城市很喧闹又很安静,周围都是枯萎的风景,身边都是一些毫不相干的人。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装满了故事,眼睛或纯真或沧桑,在巨大无比的人生中如一只蝼蚁。
有个人喜欢走在他的右手边,她有着如水般微笑的双眼,头发长而软,个性胆小又善良。她时常做一些傻事,有一段伤心的故事,觉得爱人比被爱更有意义。她像水,没有人能劈开水,她是最易改变,却又最不容易改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