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在外的华人提供帮助,这些年虽没有功劳,但不?是没有苦劳。当年晟华极力推行不?成熟的新政策,我有意阻止,见劝说不?动,一气之?下到这定居,再没过问过会?馆和集团的大小事务。人久居高位难免有自负之?时,好心办了坏事,极力承担责任就是。事到如今,我不?愿替晟华辩解,不?过有一点希望你能斟酌一二……”
程知阙微微颔首:“您说。”
付文声面色和缓,语气却不?乏责怪意味:“小宜那孩子虽然同?他父亲不?亲,可好歹血浓于水……既然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程知阙静默良久:“的确是我的问题。”
他们的相遇,是他处心积虑,也是他纵容她的喜欢,明知是个死结,本?不?该配合她越陷越深。
他们之?间从最初便是畸形开场,要如何捋直这段情路,才能完美收官。
程知阙一个走?一步顾十步的人,怎么会?斟酌不?出?这种浅显的道理。
付文声看似在点化他,实际是实打实的埋怨。
程知阙将最后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意有所指:“这局是我输了。”
付文声扫一眼棋局,感慨道:“血缘这东西的确奇妙,你承了你爷爷一脉,他便是那种但凡想赢就绝不?会?输的人,从来都只?有他故意让步,然后甘愿认输的份。”
付文声又说:“做人像下棋,有时太理智未尝是件好事,迂回求胜也是胜。知道自己早晚要走?,情深过后再离开,伤人又伤己,可惜……纵使?你有千般本?事,领悟得还是太晚了。”
程知阙说:“您眼光毒辣,看什么都对。”
付文声叹息一声:“但凡你无意,今日就不?会?来见我,也不?会?跟我承认你是沈家的人,冒险道出?会?馆的事。说白了,不?过是想托我这老头子解一解小宜心头郁结,也算是你有心。”
从棋室出?来,程知阙心静不?少,但仍是意乱,走?到落地窗前,下意识去摸外套口袋里?的烟盒,犹豫一下,终是没拿出?来。
他左手揣兜,把玩里?面一枚打火机,银色金属质地,触感微微发凉,四角尖锐,指腹贴上去,有些硌手。
窗外,付迦宜从正门拐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抬酒的工作?人员。
她今天穿一条盘扣刺绣红裙,皮肤白得晃眼,妆容精致,眼神却空洞。
刚刚送她去酒窖的保姆凑过来,礼貌跟她说了些什么,她面带微笑,回一句话,那保姆很快走?远了。
这一刻,程知阙无端想起过往付迦宜的许多?模样。
她其实不?常笑,多?数时候偏安静,笑起来眼尾上挑,眉宇间有柔和兼清冷的妩媚感,很漂亮。
他喜欢她笑,也喜欢她身热情动时眼里?只?有他的灼热目光,更喜欢被她依赖,听她知无不?言地聊起日常。
如今离开在即,这些都渐渐无迹可寻,连为数不?多?的回忆都会?随积年累月变得模糊。
仔细回想一遍发现,她其实没从他这得到过太多?,也没要求过太多?,无非是想要对等?的倾情喜欢和更深层次的灵魂共鸣,以及更长?久的陪伴。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可到头来,他仍亲手酿造了这场悲剧。
承认吧程知阙,你也曾幻想过和她共同?生活的场景,勾画过和她有关的每一笔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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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岛陪付文声待了两天一夜,第三天早晨,他们正式离开马赛这座城市,在傍晚抵达巴黎。
今天恰巧下了场骤雨,地面湿滑,一如数月前在墓园气候温潮的那场降雨。
周遭只?有雨声和雨刮器的运作?声,付迦宜透过车窗望向市区最繁华地段,霓虹灯影隔开嘈杂环境,眼前景象变得渺无边际。
晕车的缘故,付迦宜头疼得厉害,没盯着看太久,额头抵着车窗,脸色惨白。
程知阙看她一眼,问她要不?要下去逛逛。
付迦宜略微怔然,犹豫一霎,还是点点头。
他站在她身旁,帮她撑伞,两人中间隔开一条缝隙,像是刻意在保持一段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