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和福宝这个年纪正是好奇爱动,离不开人照顾,再加上性子也粘人,新柔整日脱不开身,也许久没同她一块儿好好打叶子牌了。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致,常慧也不是那种非要人陪着的性子,平淡如水,就是她最舒适的生活方式。
只是在这宫里待久了,好像有些事都快忘了,此时悠悠静下心来蓦然回想,也有几分想念上辈子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常慧记忆中,母亲的身影要更多些,对父亲的片段大多出现在儿时,她幼时父母亲便离异了,其中并没有什么小说情节或是狗血桥段。
很简单的,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不能再一起生活下去,协议后和平离婚,各自追寻新的生活。
常母放弃大半离婚财产带走了常慧,并没有像常父一般组建新的家庭,而是选择独自一人抚养她。
常父每个月都会给常慧打生活费,闲暇之余还会约着一道聚聚餐。
家庭环境和教育几乎能影响孩子的一生,但因着常母性子豁达,常父也向来都是大大方方将事情摊开来,所以常慧对这事也并没有多大执念。
可惜后来常母患病,没过几年便去了,那会儿常慧工作才正起步,颓废过后还是得继续生活。
常母生前说,人从生到死亡其实是一个循环,等你转到了某个界点,就会进入新的生命循环,即便是死也无可惧。
其实常慧也深知,妈妈说这些只是想让她继续安稳生活下去,她也曾以为,自己这辈子会和多数人一样,平凡普通地过活,可谁又曾知晓天意难测,转眼间,她便困在了这红墙绿瓦之中。
愣神中,凉风从树梢间簌簌而过,将常慧手中的书籍轻轻翻动了一页,她靠坐在躺椅上,视线落在树梢缝隙中落下的星点日光上,心思早已不知飘荡至何处。
康熙立在门口,院中奴才得了令不敢出声,他脚步踏进去又收回来,沉寂良久,才摆摆手示意梁九功通传。
通传声起,常慧回过神来下意识往门口瞧了一眼,又不紧不慢地从躺椅上下来,屈膝福身:“臣妾见过皇上,请皇上安。”
康熙大步流星上前,伸手将她扶起,说道:“不必多礼。”
常慧起身问道:“皇上可是要瞧四阿哥?他这会儿由纯禧陪伴着呢。”
说到这事,康熙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说:“朕也是临时起意,将他送来你宫中暂居,实在是佟氏那边不太方便。”
常慧瞄了他一眼,还是有点好奇,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康熙悟到其中之意,稍微放低声音,简单陈述了番。
听他所言,是孙院使诊出佟佳贵妃中了毒,□□,日积月累地侵蚀佟佳贵妃的五脏六腑,这种毒能悄无声息地影响中毒者情绪,使中毒者产生焦虑不安的感觉,放大中毒者的每一分嗔怪怒怨。
佟佳贵妃中毒颇深,情绪稍微波动便会失去理智,因为怀着身孕,孙院使不敢轻易用药,只能先开些安神的药,让佟贵妃静养。
常慧听完心中止不住唏嘘,佟佳贵妃有势力亦有实力,竟会在此事上栽了,她晃晃脑袋小声地问:“那四阿哥的额头,是……佟贵妃弄的?”
康熙点点头,“嗯。”
常慧问:“皇上查出此事是谁做的了吗?”
康熙左看右看,鸠占鹊巢占了躺椅,大刺刺地叉着腿坐下,说道:“佟氏的贴身婢女招供了,不过,朕觉得这其中有些奇怪。”
常慧也想坐,便召来人再去搬一把来,问道:“为何?”
康熙说:“太顺利了。”
顺利的有些怪异,当时孙太医诊断出佟佳贵妃中毒时,他还没来得及派人勘查审问,佟贵妃身边那名唤“碧月”的贴身女婢,便失手打碎了茶盏,脸上的慌乱只差没将“有鬼”二字刻在上面。
顺势追问下去,不过半盏茶的时辰,碧月便招出了宫外一家药铺药房伙计的名字,康熙已经命人追查下去,结果目前也还是未知。
常慧用手指蹭蹭下巴,认真地分析道:“看起来,那婢女碧月更像是故意为之。”
难不成是栽赃陷害?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通了。
不过证据还未拿到,一切皆待考证,自然不能妄下定论。
常慧的原则呢,一向是想不通就不会为难自己,话题一转又问道:“等回了宫,四阿哥也要跟着臣妾去咸福宫暂居吗?”
康熙对此早有打算,便随口解释了句:“四阿哥这个年纪,也可以尝试着去书房进学了,等过些时日回了宫,朕便将三阿哥也接回宫中,让钦天监挑个良辰吉日,两兄弟一块儿开学,如此四阿哥也在你跟前呆不了多久时日。”
宫里阿哥们开了学,就会挪去乾东五所吃喝起居,有专门的嬷嬷和太监,用不着妃嫔抚养看管。
常慧心底掐指算算日子,四阿哥最多在她跟前待两个月,嗯,还是能接受的。
也不是她不喜欢四阿哥,她对可爱又听话的小孩一向没有抵抗力,只是所熟知的历史上,是这位四阿哥后来上位当了皇帝,凡是涉及这种牵扯颇多的,她一向是有多远离多远。
这些个话题,横竖说心里都有些怪不是滋味,即使佟佳贵妃跟她关系不好,但为了一己之私用阴毒手段去伤害未出世的孩子,这是为人所不耻的。
每每到这时,常慧就会在心中感谢自己的金手指,虽然看似鸡肋,但确实是深宫生存不二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