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言官指责钟应忱办事不利,却行欺瞒之事。
钟应忱却跪下自陈,连上三折,便如三声惊雷,炸得人动弹不得。
其一参奏临充县令同大族勾连,侵没民地,将上田记为下田,使得富有良田广厦之人得以逃税赋,家无恒产之人颗粒无收之年却要交大量秋粮。贿赂上官,隐瞒流民之灾,得以将考选记为一等。
其二参奏户部浙江湖广两清吏司下主事稽核鱼鳞册重修不力,未能核查田地出入之处。
其三参奏户部侍郎操控考选,受贿鬻官,且纵容族中子弟侵没田地,打死人命官中勿论。
此外却还有他自己的公道:“并非臣自行回京,实是有人步步紧逼,要谋臣性命!”
此话一出,皇帝震惊:“竟真有此事!”
一旁的大臣:…
多新鲜哪,他查出了这么多事儿,田地前后出入一毫一厘都算得清楚,还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将苦主带进了京,但凡严党里头的,谁不想摁死他!
装也要装得像些好么!
第186章蒸鲈鱼
不过两三日,整个京城又一次钟应忱的大名挨个传了一遍。
从前朝开始,新科进士不得任科道官,需历官三年以上方可授此位,这么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偏就让他给破了。
如今任官不过半载,便拉下来了两位侍郎,四五个主事,两个知县,枝枝蔓蔓还带累了不少其他人。
这份战绩倒是很对得起御史这个名头了,只不过奏章若是能化刀戟,钟应忱现在就已经被戳成了个筛子。
弹劾新人有个好处,便是根基尚浅,也有个不好处,若是谨慎,便不好抓把柄,不似为官多年的,便是自己没有小辫子,同党同年姻亲家宅总能出一个不晓事的,生生就能拉开一个突破口。
可钟应忱孤家寡人,没爹娘没亲戚,好似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妻子只晓得埋头下厨,还刚拿了个“第一厨”的牌子。唯一有些牵连的高家在国子监里头,读书不开窍,却也缩着头不惹事。
哦,倒是有个明晃晃的同党,每次朝会坐在最上面的那个。
当真是有敢参的,直指皇帝为奸党所蔽,无视纲纪,以个人喜好选官任官。
等来的便是上头的那位淡淡点了点头,收了奏折,又开始问起别的事来。
愣是不接这个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