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栖踏上战区土地的第一天,就明白了无国界医生的意义。
那不是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的成就感,不是在高端医疗设备辅助下的精密手术,不是在窗明几净的诊室里为病人耐心解答。
是血。
是源源不断的、温热的血,从炸伤的肢体里涌出,浸透他的一次性手套,黏腻地沾在手术服上。
是痛。
是截肢时没有足够麻醉剂,伤员撕心裂肺的吼叫,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的血痕。
是无力。
是明明知道这个孩子只需要一剂抗生素就能活下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于感染。
但临时驻扎的医院每天都会有新的病人被抬进来,来不及伤感就要准备下个人的手术。
在炮火纷飞的环境下缝合伤口,在疟疾肆虐的难民营里徒手搭建隔离区,看着救不活的人在你手里咽气。
无国界医生,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块浮木,扔进人类苦难的海洋。
哪怕,独木难支。
……
靳时栖正在给一个被炸断腿的女人止血。
女人的伤口狰狞,断裂的骨茬刺穿皮肉,血浸透了简陋的手术台。
靳时栖的额头上全是汗,口罩下的呼吸灼热,手套上沾满了黏腻的血。
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消毒水混着血腥味,令人窒息。
“血压还在掉!”
护士急促地报告。
靳时栖的声音冷静:
“再输400cc血浆。”
在他有条不紊的操作下,女人的状况终于稳定下来,已经虚弱得沉沉睡去。
交代了身旁护士一些重要的事,靳时栖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里不比国内,天气炎热,环境也简陋,手术的难度显而易见地拔高,没有极其强大的心智,不可能在这里待下去。
靳时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每天都是高强度工作,狠狠打脸一些叫嚣他是“作秀”的人。
同时,国际上有更多医者以他为表率,纷纷加入无国界医生的组织,在世界各处的战场上奔波。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