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国公爷你不能陪着殿下胡闹啊!&rdo;绛莺顿时急了,看着他们束手无策道,&ldo;殿下刚生产完,怎么能见得了风。&rdo;
&ldo;她想做的事,你能阻止得了吗。&rdo;
谈玉平静地看这儿绛莺,尽管已经心痛如绞,可他还是忠诚不移地执行着她的话,就像他承诺过的那样,他已不知是悲是喜,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好好陪着她。
说完他便看向楚曦,脸上的表情不逾越分毫,恭恭敬敬地看着她说:&ldo;殿下若是不嫌弃,我抱殿下出去吧。&rdo;
楚曦摇了摇头,看了看绛莺说:&ldo;你扶我出去。&rdo;
绛莺眼底滚落下来两滴硕大的泪珠,但随即她就将泪珠快速地擦干净,转身不知从哪儿推来了楚曦脚伤时做的简易木轮椅,逼自己挤出一个微笑说:&ldo;奴婢推殿下出去,只是殿下要穿厚一些,女子生产完是不得见风的。&rdo;
楚曦点了点头,伸手推开谈玉勉力站起来,可刚站起来她的腿立马又软了下去。刚才那场声嘶力竭的生产,已经将她整个人都掏空了,谈玉忙扶住她,扶着她慢慢坐到绛莺推过来的木椅上。只不过两步远的距离,可这行程的每一步都让她感觉撕疼到度秒如年。
小太监神情哀戚地跪倒在殿门口朝楚曦磕头道:&ldo;娘娘,那平凉王已经杀进来了,怎么挡也挡不住啊!&rdo;
绛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ldo;住嘴!你给我住嘴!&rdo;
楚曦却觉得更冷了,明明是热潮袭来的夏日,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这么冷。她颤颤地抬起手制止住绛莺:&ldo;别怕,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rdo;
绛莺刚止住的泪意又汹涌下来,她看着楚曦嘴唇微微发乌,不由得心里害怕,转身问太医说:&ldo;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rdo;
太医一脸惶恐担忧地说:&ldo;娘娘生产完本就不该随意走动的,如此&rdo;
说着说着他也说不下去了,外面的厮杀叫喊声他也听到了,对死的恐惧让他本来想出口的话也止住了。绛莺气恼地看着他继续道:&ldo;殿下脸色为何这么差,这是夏日,殿下浑身发凉的厉害,你没发现吗!&rdo;
&ldo;可能是娘娘本身就体寒的缘故吧&rdo;
太医抖抖索索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畏畏缩缩地简直不敢去看绛莺那双愤怒的眼睛。
喻姑姑替楚曦裹好披风,半跪在楚曦跟前担忧道:&ldo;殿下,好些了吗?&rdo;
楚曦抬抬有些沉重的眼皮,冰凉的玉手突然放到了绛莺的手上,她似乎有些疲惫地轻轻叹了口气:&ldo;绛莺,推我出去吧。&rdo;
绛莺咬了咬下唇,她感觉这是她一生做的最凌厉也最艰难的决定,她迈开步子推着楚曦走了出去。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敬畏过眼前的女子,也从未像现在一般,如此切身彻骨地感受到了她的无奈。
齐越脖子无力地歪向一边,口中也溢出一连串血沫来,可他的双臂依旧紧紧贴着宁修,不论宁修怎么用力掰,都不能撼动其分毫。宁修眸中一抹阴厉闪过,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就朝少年抱住自己的细瘦双臂砍了下去。
&ldo;住手!&rdo;
一声细细弱弱的女音突然响起,宁修面色一变,缓缓抬起头并将长剑收回剑鞘里,他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女子一圈眯起眼睛道:&ldo;公主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将近一年未见,本王真是思念公主思念的厉害。&rdo;
楚曦的双眼却紧紧盯着脖子怪异扭向一边的青衣少年,他也听到了她的声音,在那一刻紧紧抱住宁修腿的胳膊,终于应声脱落下来。
少年的身躯宛若河海里的小虾藻一般可怜扭曲地蜷缩在地上,楚曦神情僵在了脸上,她微微动了动指节,才将自己从这种沉寂的情绪中唤醒,她看了看身边的谈玉,眼中全是松懈下来的托付与请求:&ldo;你能帮我把他带过来吗?&rdo;
谈玉愣了愣,警惕地看了宁修一眼,才过去将地上的齐越轻轻抱起来,入手他才发现这个少年轻得宛若鸿羽一般,他看着少年歪向一边的脖子和微不可见的呼吸,日渐冷酷冰寒的心突然涌起了一阵怜悯和同情。他什么都未再说,难得动作轻柔地将齐越送到了楚曦面前。
楚曦看着脖颈歪斜的少年神情又是一滞,她抬眼看向谈玉轻声道:&ldo;他还能活吗?&rdo;
谈玉摇摇头,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种语气。
&ldo;他虽然只是骨体断裂,但是断的地方太高了马上就会没有心跳了&rdo;
楚曦身体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齐越却像是感知到什么一样微微睁开紧阖的双眼,气息微弱地朝楚曦一笑:&ldo;殿下您没事了吗&rdo;
楚曦挤出一个笑容,朝他摇摇头说:&ldo;我没事了&rdo;
她突然不知要说什么,不论她说什么都无法阻止眼前这条年轻生命的流走,一刻泪珠自她眼底滚落下来,轻轻坠落到他唇角的血迹之中,将那鲜血氤氲出了一朵小小的红花。
齐越却艰难地伸出手,在快要触碰到她时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ldo;殿下你别哭府里的嬷嬷曾说过女人生完孩子流泪不好&rdo;
楚曦擦干净脸上的泪迹,努力对他挤出来一个微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说:&ldo;好,我不哭,你疼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