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清点头,眼睛还看着雪,他道:“第一件事非常容易知道,包裹又曾经经过我的手,他知道,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我也知道,他昨晚还看到袁苍山和我联手,我们两个联手一定能拿下他,他来,就要冒着被守株待兔的风险。可他既然能一路来到东北,说明他反侦查能力了得,并不是非得留在这里找这个充电器,他大可以去别的城市找,所以他来,只能说明他很着急,而且需要留在这座城市,暂时不能离开,就算有危险,他也要来,手机里的内容一定非常重要。”
艳阳天道:“他得知了店主的住址?他连夜偷了店里的货?”
周白清道:“没有被偷过的迹象,至于他知道店主的住址……那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乍一眼看过去两人都有些神神叨叨,各说各的,互不认识,但他们确实在说同一件事,确实互相认识,还认识了十几年。
周白清还说道:“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差。”
但他运气其实很差,许久过去,他没有等到配件铺的店主,他等到了马二——远远朝他们走来的马二,他双脚迈在积雪表面,步履如飞,一晃眼已经到了周白清面前。
“你来了。”周白清站起来,或许他运气还不算太差,他可以从马二手里拿走那只手机——那只正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旧手机。
马二道:“我来了。”
周白清道:“看来我运气还不算太差,我和袁前辈早早过来还是让我们等到了。”
马二警觉了起来,东看西看,退出半步。周白清道:“只要你老实合作,把手机给我,我们不会出手伤你。”
“哈哈!”马二抱臂大笑,“袁苍山没有来!”
周白清挑眉:“来或没来,你等会儿就会知道了!”
马二看他作势要出拳,立马喊停,道:“我来是给你这个!”
他将手机扔给了周白清,周白清疑是有诈,没有去接,还是艳阳天接了下来。马二这时才像是看到了艳阳天,瞥他一眼,对周白清道:“手机给你们!拿去吧!充了电好好看!”
他中文说得磕磕绊绊,周白清拦下他,问道:“就这么给了我们??”
马二道:“里面的东西对你比较有用。”
周白清急着问:“里面是什么?”
马二不耐烦了:“手机里还能有什么?你充电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白清还是挡在他面前,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掉包手机,来骗我的?”
马二看他始终不肯放自己走,道:“东西给了你们,我要走,你不肯,那就只有打了!”
他简单直接,周白清也没在怕他,还是艳阳天喊住他们,他冲周白清指指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已经来到了店铺门前,他穿短袖短裤人字拖鞋,梳着油头。他笑呵呵看着周白清,周白清大惊失色,他运气真的不差,他没等到配件铺的主人,反而等到了南奉天!
南奉天迈着大步走到周白清跟前,对他摇摇手指:“我不是鬼,我是活人,你不是凶手,杀我的不是你。”
周白清刚想有所动作,南奉天却先行点住他穴道,将他按到了藤椅里。周白清干张着嘴,脸上除了惊奇,还是惊奇。他惊奇南奉天还活着,也惊奇南奉天竟然还会点穴,出手还那么快,防不胜防!
南奉天道:“小子,坐下吧,我们明面上是二对二,你看不出来其实是二对一?”
艳阳天打量着南奉天,问道:“你不是鬼,那他杀的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南奉天转而看他,半眯着眼说:“艳阳天师傅,好久不见。”
艳阳天道:“两个多星期前,你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南奉天手还在压在周白清肩上,他笑道:“胞弟那天在看守所打了通电话给我,说袁苍山已经被一个负责护送他的小子断了手筋、脚筋,让我可以放心。我不信,觉得是假的,结果真的是假的!”
艳阳天不知为何脸色大变,暴怒道:“别说了!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奉天瞅瞅他,又瞅瞅周白清,道:“既然要统一战线,那战友间当然要坦诚相待,我那个傻胞弟,以为这小子说的……”
艳阳天眼神一凛,忽地一个箭步冲到南奉天身侧,右手握拳直取南奉天咽喉。他出手突然,拳劲生猛,打得南奉天措手不及,只好收回按住周白清的手用双手去接艳阳天这拳。可艳阳天却没能支撑到第二步,一拳出手,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南奉天给马二使个眼色,马二忙将艳阳天从地上扶起,把掉落的手机扔给了南奉天。艳阳天吐血不止,推开马二,恨恨看着南奉天,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我练武成痴,觊觎周家拳谱,犯下滔天大罪,我师弟那时候已经下落不明,要是他在,绝不可能让我作出那样的事情。”
南奉天冷眼看他,道:“当年到底是谁觊觎周家拳谱,等这周家小子打开手机一看便知!你独自担下这样的罪名,又是何苦?”
艳阳天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南奉天,从前我和你切磋赢了你,如今就当我输给了你,我们扯平,互不相欠。”
南奉天解开周白清穴道,周白清此时虽已能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南奉天把手机塞进他手里,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小子,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你看完这个手机里的短信,如果有什么疑问,再来找我,我住星马路3676号。当然啦!你也可以找警察来抓我!哈哈哈哈,小子,后会有期!”
南奉天带着马二离开,艳阳天早已虚脱,靠在桌边站也站不稳,摇摇欲坠。周白清看着他,错愕,惊讶,不解,迷惑,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只能这样看着他。艳阳天低着头,可还是感觉到了他复杂热切的视线,他说道:“他骗你,拳谱在我手里,怎么可能是别人干的?”
周白清想站起来,但是他双腿发抖,那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已经经由血液传遍他全身,他又激动又害怕,他问道:“你刚才那一拳,你可能会死,你知不知道??”
艳阳天道:“杀你周家满门的人是我,那天你去杂货店买零食逃过一劫,是你幸运,你说得对,你运气好。我心肠歹毒,收留你就是想让你认贼作父……”
周白清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他冲过去捂住了艳阳天的嘴,揽着他腰,道:“回去再说。”
艳阳天实在虚弱,被周白清架上一辆出租车后就昏了过去,周白清把他送回武术学校后自己又跑了趟旧货市场,买到手机充电器他就急忙往回赶,到了306门口不巧撞见了廖晓白。廖晓白没看到他,他正站在宿舍里和艳阳天说话,桌上的电磁炉上煮着中药,宿舍门大敞,一股股药味从屋里飘出来。周白清猫着身子躲到了隔壁,他把手机电板拔出来充电,耳朵贴在墙边想听听艳阳天和廖晓白都说了些什么。可惜墙壁隔音太好,除了廖晓白走时在门口大声说了句:“师父,那我先走了!晚些再来看您!”之外周白清什么都没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