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晞锁着眉,迟疑半晌,道:“若是好不了呢?”
手指头抹着他的眉心,蒋银蟾道:“你别胡思乱想,又不是寻常人家,请不起名医,吃不起良药,你有妙香最好的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什么伤治不好?”
原晞摇头苦笑,道:“我心里清楚,孔雀青无药可解,我能活下来已是奇迹,恢复功力就别想了。”
功力尽失对一个高手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啊!蒋银蟾大不是滋味,开导劝解道:“你还年轻,不要这么想,事在人为,没有过不去的坎。就算这里治不好,我们还可以去中原,天下之大,我不信没有大夫治得好你。”
原晞听她话里有不离不弃的意思,心下欢喜,面露晴光,脉脉注视着她,须臾低声道:“我又不想当什么天下第一,只要你不嫌弃,不能恢复也无所谓,等事情处理完,我便陪你回中原。”
蒋银蟾心想道:若是我功力尽失,死的心都有了,他还有心情跟我谈情说爱。到底是王孙公子,骨子里那点风流什么时候都在。又想他说陪我回中原,这话可不可信呢?他就不怕功力尽失,去了中原,被我欺负?
原晞黯然道:“你不相信我么?”
蒋银蟾见他眼中似有波光摇碎了月,那种神情就是铁石人见了也动容,忙道:“没有,我是担心你爹不答应,听说他们想让你做皇帝呢。”
“皇帝有什么好做的。”原晞漫不在乎地一笑,道:“我自有脱身之法,你不用担心。”
他这样聪明,怎肯做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蠢货?蒋银蟾终究是半信半疑,但重于江山的感觉真好啊,单是半信便叫人飘飘然,如在云端,日后若是失望,势必摔得很痛。
原晞眨了眨眼,带着期待看她,像美丽的鬼魅,等着人为他冒险。蒋银蟾一边低头吻他,一边暗自叹息。原晞缠住她的舌头,当她是药瓶,吮吸吞咽瓶中的药水。她披散的长发盖住彼此的面目,不见天日,吻得放肆。
炉子上的药咕嘟咕嘟翻着泡,侍女用棉布垫着手,将漆黑的药汁倾入白玉碗中。
“老爷,吃药了。”
文相国和文珂正在窗下对弈,没听见似的,半晌才斜下眼,看了看那碗药,皱眉道:“吃了也不管用,倒不如不吃,省些药材,我也少遭罪。”
文珂笑道:“自从换了瞿大夫的药,伯父的气色好些了,这半日也没见您咳嗽,再吃上四五个月,兴许就大好了。”
“我的病不是这些药能治好的。”文相国无奈地端起碗,一饮而尽,腥臭奇苦的味道刺激着肠胃,用帕子捂住嘴,才没有吐出来。
文珂面露不忍之色,道:“侄儿恨不能替伯父受罪。”
文相国瞅他一眼,望着墙角的灯枝,点点烛火映在他眼中,汇成一片灿烂的希望。
“只有度厄丹能治我的病。”
传闻南诏王世隆因争夺安南,与唐朝决裂,多次发兵攻打四川,掠夺无数金银财宝。为了储藏这些财宝,世隆在苍山开凿了金玉银兵四座宝库。修成后,所有参与修库的人均被毒杀。宝库成了秘密,在民间流传出种种说法,玉库中有一粒起死回生的度厄丹,便是其中一种,文相国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