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一声声一句句,仿佛都在为陆凌风之前那句“脸盲不是什么难堪的事”做佐证。
“谢谢。”
南山苑的竹林簌簌作响宛若欢歌,郁舒的笑容忽而明媚,驱散了那层阴翳的影子。
其余人各自回寝,郁舒被陆凌风带去处理伤口,两人再次坐在校医院的长凳上时说不出什么心情,只是有几份感慨。
“三进宫了。”陆凌风靠着墙,灯光下影子更显高大。
郁舒双手捂脸,闷着应了一声:“嗯……”
“别碰。”陆凌风抓住了他两只手,举在头顶,姿势诡异但郁舒浑然不觉。
他伤在额头,此时已经把刘海往后扎了起来,露出原本的样貌。
陈洁只猜对了一半,他蓄长刘海有脸盲不想和人交流的缘故,另一半则是因为这张脸。
高考结束的那个假期是郁隋提出让他蓄刘海的,因为他执意留在国内读书,不肯去国外生活在哥哥的羽翼庇护下。
郁舒对自己的外貌无感,只是从小到大听得多了才意识到自己大概长得不错,又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再漂亮一点,以至于容易惹来麻烦。
“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陆凌风仔细端详郁舒的额头,确定没大事后才松开他,顺便揶揄两句,“看你之前的习惯,我还以为你练过铁头功呢,原来也是凡胎。”
郁舒弱弱道:“在改了……”
自从被陆凌风抓过几次后,他使用额头的频率的确是大大降低了。
陆凌风对他的认错态度还算满意,切入了正题:“你今天,为什么要和大家解释?”
他偏头说:“你知道我可以帮你应付过去,但还是选择了另一种让自己担惊受怕的方式,把秘密公之于众,是为什么?”
“因为……是你们,你和朋友们,”没有刘海的遮挡,郁舒露出干净透亮的眼睛,一眼能望到底,“所以觉得好像没那么难。”
陆凌风静静地直视他,良久,他转了转腕骨,问:“怕吗?刚才,如果是最坏的结果。”
“怕。”说不怕太假,他刚刚甚至忘记呼吸,只是,他蜷起手指,扬起右手,手腕处还有些没消掉的指印状红痕,神情专注地看向陆凌风:“但你接住了我。”
校医院开着空气交流系统,气流从两人之间穿拂而过,破开凝固的空气。
郁舒深吸一口气:“陆凌风,我想试着记住大家,可以……请你帮帮我吗?”
这是郁舒第一次在无干扰的情形下主动和人提出请求,“请”字说起来不是很顺口,舌头几近要打结,像要把这个字吞掉。
陆凌风眉头皱起又舒展,似乎有千言万语,嘴唇一开一合,四两拨千斤地轻吐出来:“好。”
郁舒眼里的光闪了闪:“那我想最先记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