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吞没视线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此起彼伏的镜面碎裂声。不是清脆的"咔嚓"声,而是像千万人同时折断骨头的闷响。鼻腔里灌满铁锈味,嘴里尝到镜砂粗糙的质感——我的身体正在与那道金光同频共振。
当视野重新恢复时,镜室陷入诡异的暗红色。九面等身镜全部龟裂,蛛网状的裂纹里渗出黑色粘液,像垂死巨兽的腐血。中央那面古老铜镜的表面鼓起一个人形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拼命想冲破镜面。
"你。。。。。。竟敢。。。。。。"
小女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带着玻璃摩擦般的高频杂音。她的身体被金光钉在铜镜中央,红裙下摆已经融化成水银状的流体,滴落在镜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里躺着的不是眼球,而是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九只眼睛的纹路正逐渐暗淡,就像正在闭上的眼皮。
"快!"
张夜阑的嘶吼从远处传来。他的唐装左袖空空荡荡,断臂处飘散着镜砂,"把钥匙插进镜心!"
铜镜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跳动的、镜面材质的器官——那是镜渊的心脏。每一下搏动都让现实世界产生细微的裂纹:天花板剥落的水泥碎屑悬浮在半空;医护人员的尖叫被拉成长长的颤音;就连我抬起手臂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迟缓。
"姐姐。。。。。。"
小女孩的头颅突然180度旋转,黑发如活物般缠上我的脚踝,"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吗?"
发丝接触到的皮肤立刻失去知觉,像被打了过量麻药。我踉跄着跪倒在铜镜前,钥匙尖端距离镜心只有寸许,却怎么也无法再靠近。
余光瞥见那九位明星的状况——他们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琉璃质感,皮肤下血管的脉络清晰可见。最靠近我的苏媛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已经变成两面微型镜子,映出我狼狈的倒影。
"救。。。。。。"
她的喉咙里挤出气音,右手却违背意志地抬起,死死攥住我的衣角。指甲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细碎的镜砂。
铜镜中的心脏搏动得更加剧烈。镜室里所有黑色粘液突然沸腾,升起密密麻麻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后都浮现一段记忆碎片:
地铁玻璃窗倒影比本体慢半拍的白领;
深夜加班时电梯镜面浮现陌生面孔的程序员;
对镜化妆发现口红颜色莫名变深的主播。。。。。。
原来镜渊的污染早已渗透进城市的每个角落。
"看到了吗?"
小女孩的身体正在融化,声音却越发清晰,"每面镜子都是通道,每个倒影都是潜在的祭品。"
她的头颅突然炸开,飞溅的不是脑浆,而是千万片细小的镜子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期的我,齐声呢喃:
"你杀不死恐惧本身。"
右眼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钥匙柄上的眼睛突然全部睁开,射出九道血光,在铜镜表面烧灼出焦黑的痕迹。我趁机挣脱发丝的束缚,用尽全力将钥匙刺向镜心——
"噗嗤。"
手感不像刺穿镜面,更像是扎进某种腐败的肉质。铜镜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镜心喷出粘稠的黑浆。那些黑浆在空中扭曲变形,隐约能看出是人脸的轮廓。
"不。。。。。。"
小女孩残存的手臂疯狂抓挠镜面,"你不能。。。。。。"
钥匙突然自动旋转起来,像拧开某种古老的门锁。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铜镜表面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文字——不是《血镜录》上的符咒,而像是某种更原始的、充满恶意的语言。
整间镜室开始崩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坍塌,而是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边缘处逐渐变得模糊。张夜阑拖着断臂冲过来,唐装下摆已经消失不见,仿佛被无形的怪物啃噬。
"走!"
他拽起我的衣领,"镜渊闭合会吞噬一切!"
九位明星的身体突然同时抽搐。他们的七窍冒出黑烟,在半空凝聚成九张扭曲的人脸,发出高频的啸叫。苏媛的嘴唇机械开合,传出小女孩的声音: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她的手指向我的右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