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锁芯转动的声音在颅骨内回荡,如同九下丧钟。右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视野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飞溅的玻璃碎片悬停在半空,张夜阑的铜伞缓缓旋转,老妇人脸上惊恐的表情凝固如面具。
白光中,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
五岁时第一次见到舅舅张夜阑,他送我的不是玩具,而是一面照不出倒影的小镜子;
七岁生日那天,母亲在戏院后台用铜钥匙刺穿我的右眼时,镜中倒影诡异地笑了;
十八岁开始直播后,每次观众人数破万,右眼就会流出黑色的液体。。。。。。
最后的画面是母亲临终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我手心写下的地址——"青璃巷44号"。
白光散去时,世界恢复了运转。但一切都变了。
飞溅的玻璃碎片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我周围,组成一个完美的球形屏障;张夜阑的铜伞自动修复如新,伞面上的九只眼睛全部睁开;老妇人手中的剪刀变成了青铜钥匙,与插在我右眼的一模一样。
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镜化的"我"身上——她的镜面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水银般的本质。
"不。。。。。。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九锁连心,怎么会。。。。。。"
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不是钥匙在转动,而是。。。。。。钥匙正在被某种力量缓慢推出。
"因为第九道锁根本不在你眼里。"张夜阑收起铜伞,从怀中掏出一面古朴的罗盘,"而是在这里。"
罗盘中央不是指针,而是一枚小巧的铜钥匙,与我的右眼如出一辙。
镜化的"我"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身体如融化的蜡一般扭曲变形。她扑向张夜阑,却在半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老妇人用血在地上画出的符咒亮起暗红色的光。
"九锁归一,镜渊重封。"老妇人将青铜钥匙插入地面,"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储藏室突然剧烈震动,墙皮剥落后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小镜子。每面镜子中都映出一个被囚禁的灵魂:林晚、杜雨、周叙白。。。。。。甚至还有那些被镜化的病人。
"现在!"张夜阑将罗盘抛给我,"把钥匙放回去!"
我本能地接住罗盘,右眼的钥匙终于完全脱落。就在它离开眼眶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崩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像一幅被浸泡的水彩画,色彩和线条都开始溶解。
镜化的"我"发出最后的哀嚎,身体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映出我不同时期的模样。她们齐声低语: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钥匙插入罗盘的刹那,时间仿佛倒流。飞溅的玻璃碎片回归镜框,受伤的病人伤口愈合,就连储藏室塌陷的天花板也恢复如初。只有镜化的"我"没有回来——她碎裂的身体化作光点,被罗盘尽数吸收。
当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时,罗盘中央的钥匙变成了纯粹的镜面材质。张夜阑长舒一口气,伸手想拿回罗盘,却被老妇人拦住。
"还没结束。"她浑浊的右眼流下一行血泪,"镜渊的入口只是暂时封闭,真正的源头还在。。。。。。"
她的目光投向地板,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滩黑水,正缓缓形成一个漩涡。
"医院地下三层的镜室。"张夜阑的脸色变得凝重,"当年姑母封印失败的地方。"
右眼眶空空如也,却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怪的"完整感"。当我摸向眼眶时,指尖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一层光滑的薄膜——像覆盖伤口的新生皮肤。
"你的右眼本就是门。"张夜阑收起罗盘,"现在门关上了,但。。。。。。"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是医院的号码,接听后却只听到沙沙的电流声,间或夹杂着微弱的求救:
"救救我们。。。。。。九楼。。。。。。镜子。。。。。。活了。。。。。。"
电话突然挂断,紧接着一条视频彩信自动弹出。画面里,九楼走廊的墙壁正在融化,变成一面面巨大的镜子。更可怕的是,镜中倒影全都自主活动着,对着镜头诡笑。
"糟了。"老妇人的剪刀突然断裂,"镜渊在找新的入口。"
张夜阑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在地板上摆出古怪的图案:"我们必须立刻去镜室,在子时之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的右眼眶突然传来剧烈的瘙痒感。低头看向地上的黑水,倒影中的我右眼完好无损,但瞳孔却是纯粹的镜面材质,正缓缓转动着看向我。
"来不及了。"老妇人苦笑,"门已经开始重塑了。"
张夜阑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还有一个办法。"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但你需要做出选择——是永远失去右眼的能力,还是。。。。。。"
"成为新的守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