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走到外面。
来医院的第一天,还没适应这样的节奏,就让她撞上了这么一件事。
那种亲人骤然离世的绝望,她懂,此生,她经历过一次。
高考结束后,妈妈才告诉她病情。
那年夏天很热,一直到来年的春天。她陪着人人敬爱的高老师抗癌,最后人还是走了。
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呢?优雅,漂亮,甚至有些小洁癖。小时候刚刚离开爸爸的家,母女两人住在她单位分配的房子里非常狭小简陋。但是每一回出门,妈妈都会把她打扮成小公主,漂漂亮亮的。江南的女人声音细细的,非常温柔。
哪怕她犯错,妈妈也从来没有打过她。
后来告知她病情,已经进入晚期。
元音好恨,这世上为什么没有预防癌症的药呢?要让她的妈妈遭受这样的痛苦?
那天她哭着在床前,是在北京。
妈妈枯瘦的手指抚摸女儿可爱的脸,她并不想离开她。
她走了,女儿该怎么办呢?
她说:&ldo;如果此生你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何我不晚点告诉你,也好让你多幸福几个月。&rdo;
又说:&ldo;人生就像一趟列车,来往皆是过客。妈妈要走了,接下来的风景,请你务必好好欣赏,享受自己的人生。无论这世上谁伤害你,都不要让自己深陷困境。&rdo;
或许是她的生活中,很少接触生死选项。
今天的事情是一个冲击。
她仰头望天,抹了抹眼泪,可总也流不干,真是讨厌。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想。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
宋熠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外罩是医生服,左胸口袋里有几只笔,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
或许是在工作状态,他站得比以往都要直,以前都是闲散的状态。此刻看上去倒真是个严肃又冷漠的主治医生。
&ldo;你怎么了?&rdo;他问,语气不算好也不算坏,平平的。
元音转过头去抹眼泪,生怕被他看见红肿的双眼,低声说:&ldo;拜托你不要看我,给我一点时间。&rdo;语气里有意思祈求的味道。
宋熠皱着眉,不理解,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站在她距离五步的地方,等她自己慢慢平复。
两分钟后,元音停止抽泣。
转头看他。
宋熠也收回视线,微微垂着眼眸,迁就她的身高视线,问:&ldo;是因为里面那个心梗病人么?&rdo;非亲非故,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伤心。